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了别的办法,只能有这样才能让温母不再来观里打扰祖师爷和师兄弟。 她阖了阖眸,咽下无奈和苦涩:“师兄,这是我欠他的。” “欠他就要用命还吗?”玄机沉声反问。 他薄凉的看向祝言风:“你知不知道,等阮楠带上符咒,孩子健康落地之时,就是微微的死期。” 安幼颜想开口制止玄机,却见祝言风一脸不耐:“你们够了吧。” 男人冷凝的目光在安幼颜和玄机身上扫过:“一个符而已,至于说的这么危言耸听吗?” “给就给,不给就不给,我不想在这看你们演这种生离死别的戏码。” 说完,他就要转身走。 “祝言风。”2 安幼颜轻飘飘的叫住他,像是已经疲惫至极:“师兄,给他吧。” 玄机目光滞了瞬,最终还是将符咒递了过去。 祝言风接过,眼里染上喜色:“微微你放心,只要阮楠生下孩子,我会像从前一样爱你,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会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说完,他快步离开,从始至终都没问过安幼颜状况。 不关心她为什么脸色苍白如纸,又为什么说话有气无力。 看着祝言风渐渐离开的背影,安幼颜体内的情蛊再也压制不住,心脏仿佛被撕裂一般痛。 这时,“啪嗒”一声! 鼻尖突然滴出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长袍。 晕过去的最后一秒,耳边只剩玄机带着担忧的声音:“微微!” …… 再睁开眼时,屋子里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 安幼颜的骨头像被碾过,浑身上下都在痛。 她张了张嘴,嗓子也像被刀剌过:“师兄……” 桌边的玄机听见动静,立即快步过来:“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话落,隔壁忽然传来一声巨大响动。 安幼颜担心是温母又来闹,忍着疼问:“发生什么了?” 玄机脸色变了变,沉默半响之后才回道:“是祝言风和阮楠,他们担心孩子,觉得住在观里安心……” 安幼颜眸光闪了闪,语气低落下去:“这样啊……” 玄机放劝慰:“别多想,我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不管是情蛊还是符咒,我都会想办法破解。” 安幼颜强扯出一抹笑,什么都没说。 玄机又叮嘱了几句,才起身出门。 不知道他怎么办的,后来隔壁再也没有声音传过来。 接下来好一段日子,安幼颜都躺在床上静养。 换命符是在吸收她的气运生命,换给阮楠的胎儿,还要替孩子挡下一切劫难。 所以,阮楠的孩子越大,她就会越来越虚弱,头上的青丝也会渐渐白去。 床边烟熏袅袅,是安幼颜给自己点的长命灯。 里面的灯芯短短一截,当火光越来越小时,夏季也结束了。 秋风微凉,路过的师弟们都在说院中的银杏古树早早就黄了叶子,像是在给什么人送别。 安幼颜心念微动,想要去看看。 不料走进院中,才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隔壁立了一堵墙,将之前连在一起的地方完全分开。 隔壁的声音悠悠传来。 “时瑾,你快看,宝宝在踢我!他好活泼,长大后一定会像你一样,英俊厉害。” “乖乖的,别在闹了,长大后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 只是听着,安幼颜都能感受到祝言风和阮楠之间的温情。 曾经她也一万次想过自己怀孕,祝言风会是什么模样。 现在她知道了,大约也是这样,温柔缱绻至极。 隔壁的温馨欢乐和她院中的死寂苍凉格格不入。 安幼颜原本麻木到荒寂的心,竟然又涌上撕裂般的痛意。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此后再也没出过门。 代替祝言风陪伴她的,是那本记录了他们相爱多年的相册。 之后。 安幼颜一天比一天衰弱,缠绵病榻,药石无医,阮楠的却孩子一天天健康长大。 这夜,天清观突然提前入冬,下起了柳絮般的大雪。 隔壁突然传来慌乱的呼救:“快,阮楠要生了,快来人送她下山!” 听到动静的时候,安幼颜正倚靠在窗边看雪。 她精神一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强撑着下床,赤着脚跌跌撞撞走到观门口,正好遇见祝言风、阮楠一行人。 四目相对的那刻,时间仿佛停滞一瞬。 看着骨瘦如柴、鬓边长出银丝的安幼颜,祝言风心口发疼。 他克制不住,迈动脚步去她身边,衣角却被人拉住。 阮楠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拽着祝言风不肯松开:“时瑾,我害怕,你陪着我好不好?” 祝言风脚步一滞,轻声对着安幼颜说:“等孩子生下来就结束了,微微你等我。” 接着头也不回的送阮楠下山。 安幼颜心脏一缩,下意识朝着祝言风的背影追了几步。 她以为经历了这么多背叛伤害,自己早就不爱祝言风。 可现在却满脑子都是,他们真的还能再见吗? 下一秒,她因为体力不支,一个踉跄摔到在雪地里。 眼睁睁看着祝言风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安幼颜眼角的热泪一滴滴砸进雪里:“祝言风,我永远不会再等你了……” 第10章 洁白晶莹的雪落在肌肤上,宛如刀片割。 “微微?” 接着,踏踏踩雪声从背后传来,玄机立即上前扶起她:“天这么冷,怎么到这儿来了?” 是很冷。 凛冽的寒风如刀刮开安幼颜的心,带走她身体里所剩无几的温度。 她声音轻若游丝:“师兄,自从阮楠住到观里后,我就再也没看过这么完整的天空了。” 玄机扶着安幼颜的手紧了紧:“等我想到破解的办法,你想看天空就看天空,想去哪就去哪。” 安幼颜收回目光,看向玄机。 这些日子,师兄为了照顾她,日夜不眠。 明明才三十,他鬓角竟然和自己一样已经生出了白发。 这一瞬,安幼颜心里一直紧绷的铉骤然断裂,难过委屈不舍的情绪在胸腔内肆意冲撞。 她长睫颤抖着,眼眶通红:“不了,我希望师兄好好修行,别被我的因果拖累。” 说着,她抬眸看着漫天大雪,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二十一岁。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祝言风踏雪而来,信誓旦旦的说:“微微,我们之间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竟然一语成谶…… “师兄,你说人真的会有来世吗?” 玄机眸光微闪,语气坚定:“有的,因果轮回,人一定会有来世。” “那我不要再遇见祝言风了……” 说完,安幼颜的眼睛一点点变得空洞灰暗,双腿发软。 玄机刚忙扶住她,小心翼翼的将她带回房间。 这时,两人都看见床边的长命灯,已经摇摇晃晃要快熄灭。 安幼颜心里了然,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过往种种如走马灯般从眼前闪过。 她从小在观里长大,师傅师伯教她牙牙学语,掐指算诀。 哪怕自己闯了什么祸,被罚跪抄经,也有师兄一直陪她承担。 安幼颜含着泪,握着玄机的手,强撑着叮嘱:“师兄……我的事情,还请别告诉师傅师伯,我不想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为我……担忧操劳……” 玄机垂下清冷的眼:“晚了,师伯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他将被子往安幼颜身上又盖了盖:“再撑一会儿,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其实,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禁术无法挽回。 哪怕他用尽手段,也只能是给安幼颜减些痛苦。jsg 玄机更是不止一次,彻夜彻夜的跪在祖师爷的神像前,但每一柱平安香都会断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