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不拘小节,自由如燕,脑子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点子,还素爱自制衣裙与木簪,的确与平常女子不同。” 听出他语气里的欣赏,姜语凝却笑不出来了。 他好像忘了,他说的这些,她曾经也都会。 姜语凝是现代人,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亦是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思想,有过深宫之外的见闻。 她讨厌繁文缛节,讨厌封建礼法。 她见过大漠长月,见过江海山川。 也喜欢自己动手做衣裙、做发簪,总是有很多在他看来古灵精怪的想法。 可她也是为了他才学着去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太子妃,每日送他出宫,等他下朝用膳,同朝中大臣夫人看花饮茶,替他顾全后院。 她为他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寻常女子。 如今他的目光却看向另一个人。 赞她自由如燕。 姜语凝维持不住笑意,借口舟车劳顿,回到自己的沁芳斋休息。 顾东玄或许是终于看出她情绪不佳,赶忙追了过来。 殿内,他将她抱在怀里,小声询问:“若儿,你不喜欢宁嫣吗?” 姜语凝凝出一抹苦笑。 难道他觉得,自己该喜欢他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吗? 哪怕,那名女子是他因过度思念她,而找来的替身。 这目光太淡,淡到顾东玄心慌了几分,他将她抱紧了些,“若儿莫恼,她不会留在东宫的,宁嫣喜欢行侠仗义,浪迹江湖,嫁人生子,终生困在宅院本就不是她的追求。” “只是前阵子有刺客刺杀,她为我挡了一箭,身子还没好,需要留在宫中将养,等她身子养好,便会离开。” 姜语凝静静开口:“那你呢?” “你一直在说宁嫣不想留下,却没说你想不想让她留下。” 顾东玄蓦的怔住,忍不住在她唇边落下宠溺一吻。 “胡想些什么,她本就是你的替身,如今既然我的若儿回宫了,那她自然不必再留,我又如何会想她留下?” “好了,莫说旁人了,快跟夫君说说,近半年在行宫身体养得如何了?你可知,这半年孤真是念得你发狂了?” 姜语凝被他揽在怀中,听他诉说着无尽的思念,却不知为何欣喜不起来。 而过了几日,她才明白自己这种忧虑到底因何而来。 顾东玄…… 撒谎了。 他说,他思她发狂。 他说,宁嫣只不过是她的替身。 可自她回宫之后,她这个正主反而无人问津,那位替身反而受尽盛宠。 每日里,顾东玄有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宁嫣身边。 下朝后,他会陪宁嫣去扑蝶、骑马,抓萤火虫。 休沐日,他会派人遍寻九州,将各地进献的宝物和好吃的如流水一般送进宁嫣的房间。 已经数不清他有多少日未曾踏入她的宫殿了。 姜语凝每日坐在殿前发呆,瞧着竟比身在行宫时还要孤独。 “太子妃,太子……对那江湖女子兴许只是一时兴趣,您要是觉得无趣,奴婢陪您出去逛逛可好?” 青儿走上前,心疼的将披风披至她身上。 姜语凝不语,目光空洞的望向前方,许久才道:“他今日下朝,又去陪她了?” 青儿沉默不语,刚想着要如何遮掩之际,姜语凝已起身,“随我去看看罢。” 刚走进殿门口,里面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顾东玄竟在殿里陪宁嫣踢毽子。 宁嫣力气太大,一不小心将毽子踢到了姜语凝身前。 毽子砸到她的额角,她额头一痛。 痛呼声惊醒了正在玩乐的二人,顾东玄看见姜语凝突然出现,神色亦是一变,可第一反应却不是连忙上前看她伤哪儿了,而是下意识将宁嫣护在身后。 就像是……生怕她迁怒宁嫣。 “若儿,你怎么来了?” 姜语凝强忍住痛意,扯出一抹笑,笑意却怎样也到达不了眼底,“殿下不想见我吗?” 她从不叫顾东玄殿下,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顾东玄脸色一变,立马有些慌了。 他忙走到姜语凝面前,仔细查看着她额前的伤口,“孤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外面风大,你身体本就不好……” “方才是不是踢到额头了,还痛不痛,孤宣太医来看看可好?” 宁嫣见两人生了嫌隙,也连忙上前致歉,一副十分歉疚的模样。 “是我不好,是我吵着要玩毽子,太子儿时没有玩过便也同我一起胡闹了,太子妃切莫因我生太子的气,再过几日,我养好伤便会自行离开。” 话音刚落,顾东玄的脸色却立刻变了。 他连忙松开姜语凝,迫切的看向宁嫣:“你箭伤还未养好,怎能这么快离宫?” 第三章 宁嫣却是一副去意已决的模样:“殿下,我本就向往纵马江湖,肆意张扬的生活,如今太子妃回了东宫,我于太子便毫无用处了,在东宫这些时日我很是开心,如今,还望太子放我离开,我亦祝愿太子和太子妃一如往昔,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说罢,她告辞退出了庆安殿。 顾东玄看着她潇洒至极的背影,那目光里的情绪,与之前说的不想让宁嫣留下,实在相去甚远。 他看宁嫣,看得几乎有些失神了。 直到姜语凝再次开口,“殿下是不想让她离开吗?” 闻言,顾东玄仿佛才如梦初醒。 “若儿,孤只是……” 姜语凝却不想听他的解释了,她今日过来,本就不是来兴师问罪。 她心中苦涩,岔开话题。 “鹤山的杏花开了,我们去年埋下的杏花酒也能喝了,你还记得吗?” 当年,他们就是在杏花树下定的情。 那年,杏花飞舞之下…… 他缱绻吻她,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如珍似宝抱她,许诺年年都会带她来鹤山看杏花,同饮杏花酒。 成婚多年,他无一次食言。 唯有今年,他一门心思都在宁嫣心上,将这件事彻底抛之脑后了。 顾东玄神色微僵,脸上立刻闪过愧疚:“是孤不好,近日公务繁多,竟忘了这样重要的事。” 真的是因为公务吗? 姜语凝心中苦涩蔓延。 翌日,顾东玄便休沐陪她去鹤山。 马车上。 顾东玄好似终于察觉到这段时间他的确做得过分至极,曾经她在行宫养病,他无一日不盼着她回来,如今她终于回来,他却为了旁人冷落了她。 他坐得离姜语凝近了几分,顺手将人揽入怀中,接着,从袖袍中拿出一根玉簪。 “若儿,这是孤亲手给你做的,喜不喜欢?” 见她看着那簪子垂眸不语,顾东玄叹了口气,语气愈发轻,“生孤的气了?这些日子没陪你是孤不好,左右现在四下无人,你打孤出出气好不好?” 能让当今储君这样低三下四哄人的,大抵也只有她了。 姜语凝凝视着他俊美的面庞,到底不忍再苛责,静静地靠在顾东玄怀里。 到了鹤山后,好在虽然来得迟,这满山的杏花也还没败。 姜语凝赏着花,忽然想起了多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若儿,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无论孤是太子还是皇上,我的后宫,只你一人。” 那年,杏花疏影,她拥有最爱她的少年。 姜语凝心中微动,转眸看向旁边的人,却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 他眼中根本没有这满山的杏花。 姜语凝怔了一瞬,刚要开口,一个侍卫突然急匆匆跑上前来。 侍卫附在顾东玄耳边说了句什么,顾东玄面色忽然一变。 他眸含歉意的看向她,“若儿,我有公务要下山一趟,迟些再来陪你。” “可……” 说完,还不等她回答,他便已经骑上马匆忙离开。 姜语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可今天是最后的花期了。” 过了今天,杏花就要谢了。 他走了,并将她一个人留在了鹤山上。 姜语凝一个人站在杏花树下,从白天等到黑夜,等到阵阵晚风吹过,将那些本就垂败的杏花吹落。 须臾之间,满山的杏花都谢了。 顾东玄还是没回来。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预感,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此次出门她没带任何随从,夜色寒凉,她只能一个人摸黑下了山。σwzλ 走到宫门时,她已手脚酸痛,一身狼狈。 却还是在看到宫门口那一幕时,怔在了原地。 说有公务的人,此刻居然正在宫门口和宁嫣拉扯着。 宁嫣手上提着包袱,俨然是要离开,但顾东玄不准她走。 姜语凝如坠冰窟,此刻方知他匆匆忙忙的下山究竟是为何。 原来,竟是去找了宁嫣么? 她停滞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远处纠缠的两人。 “殿下,您本就是把我当作替身,如今太子妃回宫,我已经没有理由留在东宫,求殿下放我自由,让我回到山野江湖!” 宁嫣的情绪拿捏的相当好。 带着六七分恣意潇洒,微红的眼眶又表明了那三四分欲说还休。 而顾东玄一听到她要自由,当即便慌了。 他眉眼一沉,直接将她攥入怀中。 而后,似是再也控制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