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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予路凝攥着被角的手慢慢松开，语气透着几丝无力，“如果不做手术，我活不过半年，就算做了手术，我能活五年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五十。” 说着，她望着周年宣，努力压着心头的钝痛：“而且我也不喜欢他。”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了周年宣的心脏，疼的他大脑陷入空白。 就在予路凝说完的一瞬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被抽离了。 季父也愣了，没想到予路凝会用这个理由拒绝。 “予路凝，这……” “爸。” 周年宣打断他，声音微哑：“你先回去吧，我跟她说。” 季父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安慰了予路凝几句后走了。 予路凝又低下了头，呼吸却因为对方的靠近渐渐乱掉。 “做完手术，你有什么打算？”周年宣突然问。 予路凝神色一怔，诧然抬头：“你……”为什么不问我不喜欢你的事？ 转念一想，他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又怎么会在乎这个问题…… 正当予路凝为自己那没问出口的话而感到羞耻时，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年宣那张冷峻的脸也在瞬间贴近…… 予路凝浑身紧绷的如同一根琴弦，连同呼吸都滞住。 周年宣看着眼前相隔不过几厘米的脸，唇线微抿。 “天冷，你不能着凉。” 他双手穿过予路凝两侧，将落在床上的外套提起披在她身上。 予路凝一愣，似曾相识的暖意好像回到了全身。 她眼眶渐酸，喉咙也像堵了块棉花似的挤得慌。 或许是急于摆脱周年宣带来的情绪干扰，予路凝胡乱找着话题：“十五年前我住院，小叔也跟我说这句话。” 闻言，周年宣动作一顿。 他慢慢退开，面色复杂：“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 予路凝嘴角微动，她怎么可能忘记，关于周年宣的每件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你每天放学都会来看我，坐在病床边给我读书。”她笑了笑，思绪似乎已经回到了那个年季，“你说你长大要做律师。” 周年宣眼神恍惚了瞬，记忆好像也跟着被带走。 那时候的予路凝又小又单纯，明明是季母伤害了她，却漾着天真的笑容说是自己摔的。 他蹙眉，心中涌上股涩意：“对不起。” 这一声为季母道歉，也为他自己。 予路凝眸光微征，目光中闪过抹惊讶。 在她的印象中，周年宣从没说过这三个字。 但这轻飘飘的道歉也并不能抚平予路凝心中的伤痛，反而增添了丝惆怅。 她摩挲着衣角，瓮声道：“也许你说的对，我一直都把自己当孩子，对你太任性，这一次也是我的教训。” 看着她氐惆的模样，周年宣更觉心被一揪。 这回的打击对予路凝来说太大，她从前那份无赖的张扬彻底被磨掉，只剩下了悲凉和无奈。 周年宣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望着眼前那双深邃的墨眸，予路凝深吸了口气：“等我好了，先去看看奶奶，然后到处走走。”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没钱，但还是想出去看看。”
周年宣微垂眼帘，视线落在予路凝纤瘦的指尖：“一个人去？” 予路凝沉默，泪意却涌上了眼眶。 她慌忙低下头，放轻了声音：“嗯，等小叔结婚后吧。” 周年宣眉目越拧越紧，他凝视着予路凝微颤的双肩，缓缓抬起了手。 可理智却生生打断他的动作，让他攥紧了拳僵硬收回。 良久，周年宣起身，小心敛着语气中的不舍：“好好休息。” 听着匆忙的脚步声远去，泪水“哒哒哒”的滴落在洁白的被面。 予路凝抬起苍白的脸，遥望着窗外雾蒙蒙的远方：“小叔……”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她会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至少在那之前，请让她知道她曾爱过的人过得很好…… 医生办公室。 何思辰看着一进来就闷坐在角落的周年宣，犹豫了半天才问：“和予路凝吵架了？” 周年宣没说话，轻轻抹了把脸，眼眶的酸涩丝毫未减。 “你哭了？”何思辰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周年宣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心里难受。” “你还能难受？”何思辰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没心呢。” 周年宣看着桌上的病历资料，想起予路凝的脸。 “我……怕她死。 何思辰愣住，他头一次从周年宣嘴里听见“怕”这个字。 他也收起了打趣的心思：“只要手术没什么意外，她能活下去。” 他停顿了瞬，接着说：“至少……十年没问题。” 这话就像只大手攥住了周年宣的心，收缩的痛楚开始在胸口蔓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会突然这么害怕予路凝的死亡。 “我可能真的疯了吧。”周年宣自嘲一笑。 亲手把她送进监牢，后来又忍不住去回忆，现在甚至开始畏惧，他真的是个疯子。 何思辰拍了拍他的肩：“凡是往好处想，至少予路凝现在还愿意见你，换做我，恨得能把你骨灰扬了。” 周年宣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站起身：“爸还在楼下等我，先走了。” “我今晚不值班，去小酌几杯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