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颔首:“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若沈砚真有这个意思,他的胜算其实很大。” 宋令枝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不是胜算很大,而是拥有绝对的胜算。 沈砚是战神,百战百胜,从未有过败绩。 打仗如此,争储亦如此。 “筹谋布局不能急,要徐徐图之。”皇后像是在教自己的孩子,耐性而温柔,“皇上正当壮年,只要不出意外,十年二十年皇帝还是可以做的,所以你们不要着急。” 宋令枝抿唇:“皇后娘娘为什么愿意教我?” “本宫身为皇后,原本没必要插手储君之争,不过人有七情六欲,也有远虑近忧。”皇后声音沉寂,“若在位的皇帝圣明宽容,那么不管是臣子还是百姓,日子都会安稳富足,不必时时刻刻沉浸在对未来的忧虑之中,可若是皇帝自私狭隘,猜忌心重,官员世家便会如履薄冰。” 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希望拥有一个开明的天子,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因为皇后无子,所以她能抛开自己的立场和利益,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看待事实。 若眼下她有自己的儿子,想法大概不会这么开明,她会跟顾贵妃一样,只为自己的儿子筹谋。 可见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 “本宫在深宫二十多载,什么事情没见过?宸王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他若为帝,第一个除掉的人就是战王,因为他一直以来就对战王忌惮得很。”皇后笑了笑,“他的忌惮已经到了连隐藏都做不到的地步了。” 语气微顿,“我还要为谢家考虑。” 宋令枝问道:“皇后娘娘是担心贵妃对谢家不利?” “需要我担心吗?”皇后冷笑,“若宸王上位,他们不可能容得下谢家。” 就算谢家根基深厚,他们想扳倒谢家没那么容易,可伤筋动骨都是人命,皇后着实不想再看到亲人离世。 宋令枝沉默着,心知皇权之下尔虞我诈,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帝登基,提拔心腹,铲除敌对,是每一位君王都会做的事情,为的就是稳固自己的帝位和权力。 “皇后娘娘的话,儿媳谨记在心。”宋令枝轻声应下,“只是儿媳心里亦有一事想问,可能会冒犯皇后娘娘。” 谢皇后点头:“你问吧。” 宋令枝站起身,屈膝一礼:“儿媳如今有孕在身,总担心这个孩子发生意外,便想着皇后娘娘当年也失去过一个孩子……儿媳是否可以知道,皇后娘娘那个孩子是如何没了的?” 皇后神色一僵,眼底渐渐浮现凄然之色。
皇后摇摇头表示无妨:“宫中危险重重,你有所担心也是正常。本宫当年是难产血崩,经太医及时救治,才挽回一条命,但孩子没保住。” 宋令枝咬唇迟疑片刻:“那……皇后娘娘见过那个孩子吗?” “见过,确实没气了。”皇后点头,“本宫醒来见到他的时候,他脸色发青呈现黑气,太医说是难产,久久出不来,被闷死在腹中,而且本宫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原本满腔期待变成了噩梦,仿佛从云端跌入地狱的感觉,本宫真是体会得刻骨铭心。” 宋令枝面色微凛:“宫中惊险无处不在,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皇后长长叹了口气,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到底是意外还是陷害,本宫心里也不敢确定了,那几年里心力交瘁,后来想查却无从查起,真相好像被掩盖得严严实实,让人无计可施。” 宋令枝蹙眉:“父皇没有派人追查吗?” “本宫确实是血崩,靠着太医施针才救回一命,那个孩子也确实是闷死的,身上无毒,没有其他症状。”皇后苦笑,“皇上还能怎么查?” 宋令枝想说那一夜贵妃也生产,皇后就没有怀疑过她吗? 可是担心追问太多引起皇后疑窦,宋令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从眼下得知的信息可以判断,当年那个孩子应该就是顾贵妃掉包无疑。 然而让人想不通的是,明明皇后是正宫,谢家在皇城势力更大,顾贵妃的娘家则远在蓟州,鞭长莫及,她到底是如何瞒天过海完成了这个阴谋? 还有皇后,她这些年待在深宫,亲眼看到顾贵妃对沈砚态度不好,就一次都没有怀疑过什么? 宋令枝总觉得此事还有其他原因,但今日不能再多问,否则皇后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在疏凰宫跟皇后聊了约莫半个时辰,听到小太监来禀报说战王在外面等她,宋令枝恭敬辞别皇后,转身离开了疏凰宫。 出宫回府的路上,她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在想什么?”沈砚坐在车厢里,见宋令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低声询问,“有想不通的事情?” “……没什么。”宋令枝回神,偏头看着他,“父皇没有责问你?” 沈砚道:“没有。” 宋令枝神色微淡:“贵妃今日当众下不来台,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你怕了吗?”沈砚挑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宋令枝淡淡一笑,“权力之争玩的不就是这一套?” 阴谋诡计,你来我往,端看谁技高一筹。 回到王府,沈砚去书房处理政务,宋令枝带着盛夏和宝蝉去了一趟漪澜院。 因为要给沈砚解毒的原因,自昨日开始,楚云皎的饮食就有了很大改善,在阿绿和杏儿的特殊照顾下,昨晚睡得也格外安稳。 今天休息一天,气色有了不小的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