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她有了身孕,还是别的原因? 顾贵妃压下心里不悦,开始猜测着穆帝突然态度转变的原因。 以前没见皇上对沈砚夫妇有多特别,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宸王妃有身孕的时候,皇上不是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吗? 为什么到了宋令枝这里就特殊? “都起来吧。”穆帝发话,“家宴就是家宴,别搞得剑拔弩张像是仇人似的,朕做了三十多年皇帝,你们的那点小心思真以为能瞒得过朕?” 宸王妃和裕王妃不发一语地起身回席,面色难看,再不敢多言一句。 沈砚看着倒是没什么反应,回到席间,默默给宋令枝夹了快鲜嫩的鱼肉:“多谢王妃为我求情,多吃点鱼补补。” 穆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皇后原本冷清的心情因为这一出驱散了不少,看着沈砚这副淡漠镇定的模样,心里竟有些复杂起来。 都说宸王殿下温和包容,平易近人,可在人前从未表现出对宸王妃有多少爱意,反而是沈砚这个公认冷漠无情的王爷,休妻休得轰轰烈烈,风波之后恩爱也表现得坦坦荡荡,看起来倒是更真实一些。 接下来没人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用完一段家宴。 宴散之后,沈砚奉旨去勤政殿罚跪,宋令枝留在庆阳宫和几位公主聊天。 顾贵妃临走前,阴沉沉地看着低头恭送宋令枝,眼底色泽冰冷,让人心惊胆战。 可惜宋令枝无所畏惧。 如果顾贵妃真是沈砚的亲生母亲,且对沈砚毫无偏私,只是做婆婆严厉了一些,那么宋令枝作为儿媳,就算受些委屈也不是不能忍。 可顾贵妃摆明了是要算计沈砚,甚至已经做好了置他于死地的打算,他们本质上就不是亲人,而是敌人和仇人。 她不屑跟一个居心叵测的仇人表演恭顺隐忍,也没必要为了沈砚表现贤惠。 既然早晚要撕破脸,又何必假装情深? “宋令枝,你果然好心计。”容瑾月冷冷看着宋令枝,面上泛起嘲讽之色,“为了博得父皇关心,你没少费心思吧?” 宋令枝坦然一笑:“确实没少费心思。” “你——”容瑾月脸色发青,没料到她如此坦然,“你不会得逞的!” 丢下这句话,她冷冷甩袖离去。 “王妃这么做只怕不妥。”容莲月转身走向偏殿,眉心蹙起,“贵妃娘娘是你的婆婆,今日当众如此态度,她会不会记恨于你?” 宋令枝淡淡一笑:“没关系,你不用担心。” “战王妃。”一个嬷嬷走进殿来,屈膝行礼,“皇后娘娘担心你们坐在这里无聊,邀请王妃和诸位公主去疏凰宫说话。” “皇后娘娘邀请我们?”容萱月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宋令枝,“九嫂嫂……” “走吧。”宋令枝率先起身,往外走去,“皇后娘娘脾气和善,温柔宽容,诸位公主不用担心。” 几位公主面面相觑。 他们今天听多了“温柔,宽容,和善”这些词汇,真有些分不清谁是真和善,谁是假宽容。 不过皇后召见,她们没有拒绝的余地。 在嬷嬷引路下,宋令枝和几位公主很快抵达疏凰宫。 皇后让宋令枝坐在她身侧,其他公主也依次坐下:“本宫一个人待在宫里无聊,以前每天只能诵经礼佛,今天看着你们这些明媚娇嫩的面孔,才惊觉宫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宋令枝垂眸:“人多热闹,可是各有各的心思,猜不透容易被人算计,猜透了又觉得累得慌。” “宫里就是如此,既然嫁到了皇家,就要适应这种环境。”皇后淡淡一笑,“本宫不是也适应了这么多年吗?” 宋令枝想到谢丹姝,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悲凉:“皇后娘娘当年进宫之前,是不是也跟丹姝一样骄傲清贵,活得惬意洒脱?” 皇后一怔,沉默地啜了口茶。 骄傲如谢家女儿,一旦进宫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身为母仪天下的正宫皇后,一言一行都要做女子表率,端庄典雅,雍容华贵,不能失态,不能辱没皇族和谢家的名声。 若只是如此,倒也可以忍受。 然而失去孩子的痛却注定要伴随一生,孤单寂寥,冷清怅然,至死方能解脱。 皇后回神,怅然一笑:“进宫之前,本宫确实也是骄傲明媚的谢家嫡女,可惜岁月催人老。” “儿媳今日说话太过逾越,还望皇后恕罪。”宋令枝站起身,屈膝行礼,“儿媳是个受不住气的人,这样的脾气可能不太好,早晚会给自己带来一些祸端,儿媳会试着改改。” 皇后缓缓点头:“确实需要改改,人活一世,谁还能没点委屈?该忍的时候要忍,别太过意气用事,毕竟……” 语气微顿,皇后淡道:“战王手里的兵权多少人盯着呢,万一被人抓着拥兵自重的把柄,说你们恃宠而骄,专权跋扈,到时百口莫辩。” 清白不代表无罪。 只要猜忌有了,罪名自然有人双手奉上。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宋令枝谦恭受下,“儿媳以后会谨言慎行,不给沈砚惹麻烦。” 皇后看着安静坐在下首的三位公主,淡淡一笑:“皇上前些日子赐了本宫几匹上好的料子,颜色明亮,但不太适合本宫,杜嬷嬷,你带三位公主去库房挑一挑,看她们喜欢哪款,包一下让她们带回去。” “是。” 三位公主站起身,屈膝谢恩:“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三位公主被带走了,皇后转头看着宋令枝,有些感慨:“本宫没料到丹姝竟能跟你聊得来。” “儿媳也有些意外。”宋令枝敛眸,“不过请皇后娘娘放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儿媳不会让谢家置于漩涡。” 皇后深深地看着她:“你真是一个聪明灵慧的女子。” 宋令枝没说话。 她知道皇后在意的是什么,谢家这么多年远离党羽之争又是因为什么。 深宫里失去孩子的皇后,家族在她心里排第一位,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谢家陷入危险境地。 皇后喝了口茶:“本宫想知道,战王是否有争储意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