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唐!”杜子建再也忍不住了,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了一番,在确认基本信息已经被完全记录之后才开始发泄自己的感情, “你们学校领导怎么这副德行?刚刚我还在问那个校长事件细节,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根本看不出是个这样的人。” 杜廷先没有说话,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几个被保安架着,但动作幅度依旧很大的人影。 “你们学校这个事完全就是你们领导和稀泥造成的,”杜子建依旧非常气愤,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采取这种完全不负责任的行为都是不行的,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才会害的一个本来可以拥有美好未来的学生失去了性命。而在酿成悲剧以后,这些人居然还不肯悔改,还想着以学校声誉为重,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进行粉饰也就算了,他们甚至都还想保住那个能提高学校升学率的罪魁祸首,到现在也不肯给他哪怕一点点处分?” “这种道貌岸然简直让我觉得恶心!”杜子建激动地发表最终结论。 “但哪怕就是这样,哪怕我们大家都很反感这种做法,也……”杜廷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番纠结之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将话题生硬的转换了一番, “那么,我该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能为已逝之人做些什么了。” “这你大可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还林同学和他的家属一个公道的。”杜子建跟随着杜廷先的目光看了看远处纠缠在一起的那些成年人,坚定地说道。 杜廷先依旧没有说话,他显然也清楚这种事情在后续处理上根本没有那么简单,一定会涉及很多的复杂人际关系乃至于部门关系,处理流程也更错综复杂,即使他的大哥在这里信誓旦旦地向他作出了承诺,最后的结果也未必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但,如果没有人去主持这个公道的话,不仅没办法告慰逝者,安抚逝者家属,而且很难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惨剧。 尖锐的下课铃声打断了杜廷先的思考,想起自己接下来还有课的他便马不停蹄地向他的办公室快速移动起来,而杜子建见状,也转过身离开了,去继续完成他尚未完成的工作。 那么,希望公道能够得到声张吧。 拿到资料出来的杜廷先看着远处依旧还在纠缠的那些人影,不禁在内心祈祷道。 看着反常的来去于学校门口的那些救护车与警车,听着学校大门口附近不时传来的与教学声完全不同,听上去十分悲痛的哭嚎,霍启望不禁开始好奇这所和他的书店有着长期合作关系的私立学校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霍启望大概是七八年前才回到这个镇子上来的,一回来就无视各种流言,直接盘下了这个当时由于入不敷出而选择低价出售的书店。在这所私立学校尚未建成之时,由于这一片只是一个待拆迁的旧住宅区,在经营书店这个问题上,霍启望一开始能够仰仗的也就只有自己多年打拼所积累下的老本,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主顾,但他也颇有些商业头脑,不仅在这种条件下维持住了经营,还不断地将书店做大,而直到那所私立学校建成,新的社区逐渐形成之后,这家被称为“钟表屋”的书店已经到了能和学校订立合作协议的规模了,霍启望那本就算不上紧缩的钱袋,也逐渐变得越来越鼓了。 很多人都不太理解霍启望的所作所为,认为这样的头脑回到这样的小镇开一家书店实属可惜,再不济也能进到像方氏那种大集团混得风生水起,有些人甚至还因为这件事笑他傻,笑他不求上进。但霍启望倒是根本就不在意,毕竟用在别的城市拼死拼活那么些年赚的多余的钱,来换取一个在安静祥和的小镇上自在生活的机会,不用看老板的眼色,也没有职场的纷争,这在他看来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更不必说他现在做的正是从他小时候起就一直很向往的事——开一家书店,独自享受静好岁月。 不过,也不是所有外人的功利心都那么重,像自己的老主顾之一,也是自己学弟的杜廷先就不止一次对自己的选择表示支持,甚至还时不时地会对自己现在的这种生活表示羡慕。 说起这个,霍启望才想起自己现在没有什么闲工夫去关心那所学校里发生了些什么,他还得去检查一下今天的到货情况,尤其是那些主顾再三向自己提及的那些书。和一般的教辅资料,通俗文学一类的书籍不同,这些老主顾钦点的书里有很大一部分在这个社区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市场,所以每次霍启望都只是在出去大宗进货时顺便在他的朋友那里买上那么几本,放在书店的角落里等那些主顾自取。而也正是这样一种看上去有些随性的模式,使得霍启望去检查所有书籍到货情况时都 需要额外留意这些书的状况。
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查之后,也就差不多到了学校放学的时间了,一些低年级的走读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从校门口离开,根据各自的目的踏上了不同的路途,而由于高中部还要上晚自习,所以也会有稍微成熟一些的脸孔在校门口出没,离开一会儿又折返回校园当中。霍启望就这么坐在门口那被古典时钟堆得满满当当的柜台上,一边看着橱窗外的情景,一边招呼着那些因为需求而走进自己这家店的小客人们。 “学长你这日子过得还是一如既往的悠哉啊。”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霍启望连忙将注意力转移回自己的店门口,果然发现了预定今天下班后会来取书的杜廷先,他正猫着腰从一个自己刚挂上去的古典时钟之下慢慢挪进店来。“你这钟挂得也太低了,让我们这样高一点的成年人怎么进来嘛。”杜廷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因为杜廷先知道自己的学长在有了些余钱之后逐渐发展出了收集,研究古典时钟的爱好,不仅将这个书店的四处都装饰了古典时钟,而且也经常会出去参加和时钟相关的一些聚会与研习活动,基本上已经成了这个小镇上这方面的专家了,所以他并没有诧异为什么店门口会挂有一个那么大的钟。 “你看我这脑子,这钟前不久买的,挂也几乎是刚挂上去的,我怎么就忘了你这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有这么高呢?”霍启望一边说着漂亮话,一边挤出那个放着大量钟表的柜台,想要将门口那个古典钟挂得更高一些。 不过,霍启望说这些漂亮话并不是为了有意奉承,他确实非常敬重教师这个职位,毕竟他一直都认为,教师不仅可以将知识传授给未开悟的孩子们,也能作为灯塔和引路人指引这些未成熟的孩子们成长,是一个孩子能够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人所需要的,除家庭因素以外的重要因素。 当然,前提是这个教师真的无愧于教师之名。 “工程师也是要吃饭的嘛,要吃饭,就得受窝囊气,”杜廷先看着正在移动古典挂钟位置的霍启望,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转移话题似的补充道, “不说这个,我找学长你订的那本教育心理学到了吗?” “今天刚到,你等我一会儿。”霍启望说着。在将那个古典挂钟小心翼翼地挪到一个更高一些的位置之后,霍启望才慢慢地挪回那个满当当的柜台,从柜台的另一个角落里拿出了杜廷先想要的书,并郑重其事地递给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