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明珠,这不是真的?对吗。” 她的眼泪有黄豆般大小,很难让人不相信她不是真的伤心。 除了,沈云烟本人。 是的,此刻,沈云烟可以看到两人,还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却没法触摸他们。 她将目光转向裴衍。 期盼着,他会不会难过?哪怕只是一星半点。 可裴衍冷静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哪怕只剩一缕魂魄,沈云烟还是能够感到心痛,似是被捏碎。 “真是可悲啊,都死了,还乞求你会有半点在乎我。” 裴衍走进停尸间,目光停留在白布上,声音依旧不冷不热:“这就是沈云烟?” 被问的警察先是一愣,随后才点头。 没有犹豫,他掀开了白布—— 黏糊的头发,发白的面容,渗血的手腕…… “啊——” 沈明珠大叫一声,又趁着机会躲进了裴衍的怀里。 “娴薇姐姐死的好惨啊……” 惨?可不就是惨。 她亲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任凭鲜血流淌,感受着死亡一点一点来临。 可这样的痛比起之前的那些伤害又算得了什么。 死、能让她解脱。 死、能让你们所有人都快乐。 想到这,沈云烟下意识转眸看裴衍,果然,心随着他勾起的嘴角,再次碎了一地。 “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走了,可是让爸妈以后怎么过啊……” 屋内,沈明珠的哭泣声还在继续,可沈云烟已经麻木了。 她看着做戏的沈明珠,平静的裴衍,觉得这一生真的糟糕极了。 老天爷啊,带她走吧,就算只是一缕魂魄,她都不想再呆在这个世上。 沈云烟没再停留,朝着门口走去。 可脚刚踏出去一步,就被弹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搞清楚原由,身后便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 “有什么可难过的,也不必告诉你爸妈,让她做一个孤魂野鬼就好。” 第13章 彼时,耳边突然也回荡起一个空洞的声音。 “孤魂野鬼者,无法转世。” 沈云烟发笑,笑声又苦又涩,连自己听着都觉得悲凉。 裴衍,你真的够狠! 可是她还有什么好反抗的呢? 在世时,没法反抗。 如今只剩一缕魂魄,更是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裴衍面无表情穿过自己的身体走了出去。 而屋内的沈明珠都错愕了,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只是下一秒,就变成了一抹得意。 对着沈云烟的遗体,压低着嗓子叫嚣:“姐姐,你怪不得别人啊。” 见状,年轻警察有些震惊,但这是人家的私事也不便多嘴。 “请等一下,裴先生。” 只是为了例行公事叫住裴衍。 然而,裴衍却没给这个年轻警察说完话的机会,语气是一贯的凌冽。 “沈云烟与我无半分关系,自杀也并不知情。” “你们要是还有任何问题,就请联系我的助理。”3 说完,也不管对方要说什么,径直走出了警察局。 身后,年轻警察张了张嘴,最终还没有开口,的确没有实际证据,只能再自己去查了。 沈明珠连忙追上去,娇声喊着:“泽川哥哥……” 裴衍眉头微蹙,将车钥匙又重新扔给待驾手中,命令道:“开车。” 劳斯莱斯飞快驶入车道,留给沈明珠的只剩一道尾气。 此刻,女人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尴尬。 而年轻警察也追上了她,询问道:“沈小姐,沈云烟女士的死亡单,需要您这边签字,还有她的遗体,您想如何处理……” “不是都说了,不要了。” 沈明珠不耐的回着,然后就来到自己的小粉车前,钻了进去。 留给身后人的又是一道尾气。 年轻警察看着这一大家子奇怪的人,不由的有些生气:“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个冷血,一个无情,这是亲人吗?” 这时,一名年纪阅历长的警察来到年轻警察身边,说道:“小胡,进去吧,他们本来就是不是死者的亲人。” “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叹息一声,没说,只是转身走了进去。 “那死者怎么办?真要被当做一名无名无姓的人吗?可她明明有名字,有亲人啊!” 年长的警察脚步一顿,随后才回:“等明日吧。” 沈云烟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就连陌生人都流露出对她的关心,可是身为她的家人,却没有人去管她的死活。 他们都巴不得她死了。 不,他们是连她死了都不在乎。 沈云烟哪里也去不了,只能抱着头,跌落在墙上,看着窗外那一丁点的月光。 无声的流着泪。 从警局出来后的裴衍又回到了私人会所。 没料到,萧烨磊居然还在。 同样的,萧烨磊也愣住裴衍居然回来了。 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说出最平常不过的一句话:“确定了,死了,真的死了。” 接着,一句话都没再说过,只是不停喝着酒。 一杯接着一杯,没人知道他是因为高兴,还是想要麻痹自己。 第14章 ‘叮当!’ 萧烨磊也二话不说与裴衍碰着酒杯。 或许有些话,有些人,都在回忆里,都在酒里。 两人不知道喝了多久,总之裴衍觉得很是自由,也很是轻松,脑袋好像一下就空了。 直到眼皮沉沉重了下去。 次日,沈明珠从公主床上醒来,阳光照了满地。 “天气好好,真的好舒服啊。” 她舒舒服服的升了一个懒腰,仿佛昨日她并没有接到电话,也并没有见到沈云烟的遗体。 真的做到了,充耳不闻,只字不提。 沈云烟站在阴影中,突然就后悔了,昨日不该因为贪恋沈父沈母给予她少时的温情,想要再来看他们一眼。 见到的不过就是血淋淋的事实,往她心上扎。 她看到沈母温柔的来叫沈明珠起床。 “明珠,你起来了吗?妈妈进来了哦。” 沈明珠立马打理了下自己蓬松的头发,然后轻声回应:“妈妈,我起来了,你进来吧。” 话落,是开门声。 沈母捧着一个盒子,温柔又慈爱的眼神来到沈明珠的床前。 “宝贝,妈妈昨日和你于阿姨他们逛街,你猜妈妈看到了什么?” 于阿姨是沈母的牌友,又是沈母年少时的闺中密友。6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断了联系。 有时候,沈云烟很是羡慕沈母,要是当年她不是一心扑在裴衍的身上,或许…… 她以为也会有一个好朋友吧。 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妈妈,你看到了什么啊?” 沈明珠甜嗲的声音将沈云烟的思绪抽离回来。 紧接着,她看到沈母将面前的礼盒袋子解开,里面是一条白色带钻的礼服裙。 而只看了logo一眼,沈云烟就认了出来,这条裙子,出自米兰设计师之手,整个帝都应该只此一件吧。 “哇,是明珠想了好久的裙子,妈妈,我爱你。” 看着沈明珠在房间里欢呼跳跃的样子,和此刻飘在阴影处的沈云烟眼里的悲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也曾记得,沈母这样宠爱过自己。 十五岁那年生日的前夕,沈母摸着她的脸,宠爱的对她说:“咱们娴薇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 “妈妈要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娴薇。” 等到十二点来临时,沈母就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那是一双在灯光下美到发光的舞鞋,她欢呼雀跃的程度不比现在的沈明珠少。 只是,原来那样的宠爱不是属于她沈云烟。 而是属于沈家真正的千金,属于沈明珠。 那段美好的回忆,那些疼爱,都是她偷来的…… 眼眶瞬间发红,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落在沈云烟的光脚丫上。 清脆又闷疼。 只是谁也听不见。 房内,属于沈母和沈明珠的母女情还在继续。 “好了,等倒时你和泽川订婚时穿上,你就一定是全场最美丽的女孩。” 沈明珠将沈母抱在怀里,甜甜的撒娇:“谢谢妈妈,妈妈我爱你。” 刺眼又刺心。 沈云烟再也待不下去,起身走去了沈父的书房。 她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怎样。 如今她只是一个灵魂,没人看得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