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章懿不听,往旁边挪了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后把手里的玫瑰插在枪口里,轻轻扣动扳机。 枝干被修剪好的玫瑰就像一支利箭一样射了出去,穿过水晶灯散发出来的白光,不偏不倚地撞在苏砚清的胸口上,昂贵的定制西装被玫瑰扰出了几分褶皱,一片花瓣刚好别在口袋上。 纯黑色的西装和粉白的花瓣,乍一看,有一种混搭感,十分相配。 那支粉玫瑰静静地躺在红木地板的怀抱里。 齐言和聂依依差点两眼一黑昏了过去,他们一个站在苏砚清身后,一个站在章懿身旁,都以为那是一把真枪,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场面一度陷入了死寂,片刻过后,一道清缓裹着几分清冷的声音划破宁静: “Stella,闹够了就下来,我只等你半个小时。”,Stella是明章懿的英文名,是苏砚清在她10岁的时候给她取的。 章懿先是鼓了鼓白嫩的脸颊,然后冲站在大厅的男人狡黠地笑了笑,娇俏漂亮。 苏砚清给了楼上那个调皮的小鬼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后,弯腰捡起落在自己脚边的玫瑰,拿在手里,定定地瞧了几眼以后扔给了身后的齐言。 齐言浑身一僵,这玫瑰就像烫手山芋一样,他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思忖了片刻,还是觉得拿着吧,他还是第一次见老板弯腰去捡别人扔下的东西。 章懿趴在栏杆上,撑着脑袋打量着站在水晶吊灯下的苏砚清。 男人的眼瞳很深,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鼻梁高挺,下颌线干净利落,肤色冷白,身姿挺拔,西装外套包裹着绝佳的身材,左手腕骨上扣着一枚冷银色的腕表。 气质如同雪后松竹一般清冽,透出一股难以接近的疏离感,单是站在那里就十分拿人。 这是她见过除了自己爸爸以外最好看的男人。 她也不在意男人嗓音中淡淡的不耐烦,拎着裙摆一溜烟地下楼跑到他身边,藕白的胳膊背在身后,仰着那张精致的小脸,眼睛里溢满了笑意,弯成漂亮的月牙,她脚尖一点一点,歪着头娇俏地问道: “砚清哥哥是来接我的吗?” 聂依依听到那句哥哥,眼皮一跳,正准备开口纠正时,察觉到了齐言冲自己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 港城今日太阳毒辣,拱形挑高的落地窗外围绕的参天古树也挡不住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穿过玻璃以后光被削弱,柔柔地落在章懿的身上,像是天然的聚光灯。 少女巴掌大的小脸,樱唇琼鼻,皮肤细润如玉,在光下泛着莹润的白光,乌黑的头发卷成乖巧的波浪,是少见的浓颜。 似是年纪小,还带着婴儿肥,看起来肉嘟嘟的,天真烂漫,生生冲淡了几分上扬的眼尾带来的媚气。 苏砚清唇角浅勾,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掌,用干净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下女孩的脸颊,淡淡地说道: “差辈了小鬼,喊我叔叔。” “啊.....”,章懿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状似苦恼地说道:“对不起,我记错了。” 苏砚清不想和眼前的小家伙玩这些弯弯绕绕,他的时间很宝贵。 章懿看到男人抬起劲瘦的手腕,看了一眼低调奢华的腕表,而后淡淡地提醒她: “还有28分钟出发。” 章懿垂下脑袋,用脚尖踢了踢男人的皮鞋,企图撒娇,见对方没有反应,接着大胆伸出纤细的手指抓着男人的带着钻石袖扣的袖口,而后轻轻地晃了几下,撒娇的意味十分明显。 苏砚清见识过这个小家伙有多难搞,毫不留情地拿开袖子上的手,疲惫地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开口的声音明显染上了几分不悦: “Stella,27分。” 章懿仍然垂着小脑袋站在原地不动,用沉默来对抗。 苏砚清眼底翻涌着怒气,正准备发作,训斥面前这个拖拖拉拉的小家伙时,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吸鼻涕的声音,像是被欺负的幼崽一般呜咽。 齐言和聂依依感觉到自己的周身突然被一股冷气包围,遍体生寒。 聂依依害怕章懿被欺负,企图去拉章懿的胳膊时,被齐言用眼神制止,对方拼命地冲她摇头,然后指了指偏厅。 聂依依叹了口气,悄悄地和齐言一起离开,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该退让就退让。 女孩不说话,粉嘟嘟的唇微颤,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女孩眼里的水光快要溢出时被她死死地憋回去的模样,揪着裙摆的小手攥成拳,因为用力,骨节泛白。 苏砚清蓦地想起了去年参加这个小鬼的生日宴看到的一幕。 小姑娘贪嘴,在宴会上喝了一支侍者递过来的香槟,被父亲抓包后拎到书房里训斥,书房门虚掩着。 他本来是要找明肆议事,走到书房门口时,一道细碎的哭声先传进了耳朵里,他敲门的动作停在了空中,站在那里透过门缝,看到穿着小礼服的女孩肩膀一耸一耸的,是在哭。 “爸爸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许在宴会上吃任何东西,哪怕是自己家里举办的宴会,为什么不听?” 男人的嗓音严厉中带着一抹关切,小姑娘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无措地站在那里,小手不安地揪着礼服上的蝴蝶结。 他当时不知怎么,竟然直接推门而入,挡在小姑娘面前,笑着打圆场: “行了行了,她才多大,有什么你慢慢教就行了,大发雷霆是做什么?一杯香槟而已,放心,今晚我的人都在周围盯着呢,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后转身对小姑娘温声说道:“去玩吧,但只许这一次。” 然后小姑娘像只出笼的小鸟一样,拎着裙摆欢快地跑了出去,跑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冲他们两个做了个鬼脸,孩子气的动作惹得他们两个低笑。 那天晚上,他不敲门就进了别人的书房,并且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失了礼貌更失了风度。 后来他也有过懊悔,反思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想了半天,大概是小姑娘眸子亮晶晶地说最喜欢他送的礼物时,脸上的笑容过于明媚,也或许是他那晚喝的有点多,昏了头。 他阖了阖眼,摒去脑海中不该出现的回忆,再睁眼时,又恢复了那副清冷自持的样子,神色无波地盯着那双通红的眼睛,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句话: “23分。” 声音散漫,却又透着一股磁沉的威慑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叔叔,我可以再住一晚吗?”,章懿这次没再去扯男人的袖口,而是大胆地拉着他的手,慢慢晃,在男人生气之前又快速松开,在他眼前伸出一根手指,可怜巴巴地说道: “就一晚,当做你今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生日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