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可你们身份悬殊太大,你若执意嫁给他,即便进了永安侯府的门,底下的人也未必认你这个王妃。” 姜絮怡道:“絮怡不在乎的,只要王爷喜欢奴婢就好。” 她本就是奴婢,能得到王爷的青睐已是莫大的荣幸,哪里还敢奢求底下的人对她毕恭毕敬。 况且,她喜欢顾牧言,就只是单纯喜欢顾牧言这个人,无关乎他的身份,无关于他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荣华富贵。 姜絮怡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她觉得,能吃饱,能穿暖,能在软绵绵的床上睡觉便是极好的。 若是想的再多些,便是闲暇时刻能吃一盒桂花糕,能实现松子糖自由便是极好极好的了。 其他的,她不敢奢求太多。 阿娘说了,知足者长乐。 太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随后又道:“哀家活了大半辈子,见了太多怨偶,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很多时候只是源于一时新鲜,亦或是贪图美色,特别是像顾牧言这种身居高位之人,身边太多的莺莺燕燕,你能保证他能一直喜欢你吗?” 姜絮怡道:“以后的事情奴婢也猜不准,奴婢只要他现在喜欢就好。我阿娘说,做人不能杞人忧天,要把握眼下。” 太后沉下心绪。 她本不想管这事,奈何卿卿缠她得紧,非要她主持公道,说什么也要嫁给顾牧言。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太后还是不忍心不管她。 可她知道,顾牧言那里,她是说不上半句话的,唯有从姜絮怡这里突破,让她主动放弃嫁给顾牧言。 毕竟,一个婢女爬上主子的床,无非就是为了荣华富贵! 可一番言辞下来,她发现这个姜絮怡心思虽简单,可未免太简单了些,根本无法正常沟通! 太后饮了口茶润润嗓子,语气和蔼不变地道:“哀家也是看你模样乖巧,十分讨人喜欢,便不忍看你你选错了路,嫁错了人,哀家是一片苦心,你怎就不明白呢?” 姜絮怡眨了眨懵懂的眼睛看着太后,道:“太后好意,奴婢心领,可王爷是顶好顶好的人,是这世上最好的王爷,奴婢不会嫁错人的。” 第287章 太后太阳穴突突直跳,这话是越聊越窄了。 “所以哀家说你心思单纯,顾牧言他杀人如麻,嗜血成性,旁人避之不及,你这娇小的人儿,若是嫁给这样一个活阎王,指不定要受什么折磨。不如这样,哀家为你挑选几个如意郎君,皆是朝中大臣之子,虽做不了正妻,也能保你一生荣华。” 姜絮怡果断拒绝:“可奴婢只喜欢王爷,其他的人,奴婢一个也不喜欢。” 太后依旧一副仁慈之相,可语气已不如方才慈善:“哀家还专门找人画了画像,都是些青年才俊,絮怡姑娘不如仔细挑挑,指不定会有心仪的呢?” 姜絮怡摇了摇头:“奴婢说了,奴婢只喜欢王爷,太后挑的这些,奴婢看不上的。” “大胆!”魏公公站在一旁,听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心道,这婢女未免太不懂规矩了些,竟敢在太后面前口无遮拦! 若换做旁人,早就被拉下来杖毙了!也就是有顾牧言护着,太后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生怕她又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魏公公连忙出声制止,心里盼着太后能早些放人,他也好早些将这位祖宗完好无损地送回顾牧言身边去。 他可不想被顾牧言活剐,自己这条老命还想多活几年。 姜絮怡有些犯迷糊,她只是实话实说,实在不明白魏公公为何要如此激动。 太后也有些气不顺,可眼下也不好发作,她心思一转,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道:“既然如此,那哀家也不再劝你,可卿卿与顾牧言早有婚约在先,卿卿身份尊贵,与顾牧言门当户对,于情于理,她都是最佳的王妃人选。” 太后眼神落在姜絮怡身上,审视着她,语气不容拒绝地道:“你身份低微,身为奴婢就该有觉悟,就该主动让出这正妻之位,待顾牧言娶卿卿做正妃之日,哀家便替你做主,让你做顾牧言的妾室。” 太后语气放缓,看着姜絮怡道:“不然以你的身份,是完全没有资格做顾牧言的妻,即便日后有了孩子,也会过继到正妃名下,不如识时务些,主动让位,姜絮怡,哀家的提议,你答应吗?” 太后终于道明了目的,留下满殿的寂静。 一直温和好说话的姜絮怡抬了抬头,看向高堂之上的太后,面色平静,一字一顿,清晰无误地道:“奴婢不答应。” 任何事都可以好商量,唯独这份立场,不可动摇。 王爷是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更何况还是娶妻这种大事!岂能凭她说的,让来让去! 宫里的规矩她不懂,这些王侯将相是如何娶妻的,她也不明白。 但是在她观念里,娶妻嫁人都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强求来的结果,并不幸福。 更何况,顾牧言不愿意娶赵卿卿,是他个人的想法,即便她主动让位,顾牧言依旧不会娶她。 所以,短短“我不答应”四个字,她说得坚决而肯定。 与其是她自己说的,不如是替顾牧言说的。 没想到自己的好言相劝,换来姜絮怡的明言拒绝,太后眉目沉了下来,脸上露出两分老辣之色,面色更有种风雨将至,凶险暗藏的感觉。 太后和气的面容终于迸裂了,有些恼怒地看着姜絮怡:“你不答应?” 第288章 銮金殿。 皇帝与顾牧言促膝长谈了好一阵,最后又非要缠着顾牧言与他下几盘棋。 与其说是下棋,其实也是跟他商议一些重要的事。 皇帝道:“前段时间,北荣皇帝给朕传来书信,说北荣皇后瞒着他离开了皇宫,他苦苦寻觅无果,让朕多加留意,若是在大宋寻到北荣皇后的踪迹,及时书信告知于他。” 顾牧言面无表情,只偶尔落下一子。 皇帝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继而又道:“北荣位列强国之首,去年又刚刚挖到了金矿,财力可谓雄厚,好在北荣与大宋早已达成盟约,是百年交好的盟友。北荣皇帝难得有求于朕,那北荣皇后若真到了咱们的地界,还望爱卿多加留意,万不可让北荣皇帝的爱妻在大宋出了事。” 顾牧言淡淡应道:“臣自当尽心尽力。” 皇帝说的兴致勃勃,可顾牧言却心不在焉,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棋局上,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某人的脸。 他仿佛看见了姜絮怡颤抖着身子,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正在软糯糯地唤他王爷...... 那样胆小娇气的人儿,也不知道去了坤宁宫能不能应付过来,会不会被人欺负,有没有哭鼻子...... 他满脑子都是姜絮怡,哪里还有半点心思下棋,以至于皇帝后面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顾牧言走了神,落错了一子,皇帝笑道:“爱卿让步未免太过明显,倒衬得朕有些胜之不武了。” 顾牧言道:“是皇上棋艺高超,臣技不如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