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路上的人纷纷用手遮挡奔走。 程毅等在车上,见宋朝阳冒雨从医院里出来,立刻下车打开车门。 “你回去后查查江穗宁回桐州没有,还有桐州各个医院,看看有没有她阿妈的入院记录。”4 宋朝阳坐上车,微弓着身子,手肘撑膝揉着额头。 程毅本就不解,但听他这么说,倒也猜了个五六分,大概就是江穗宁因为之前的事儿负气走了吧。 …… 梧林市,医院病房。 一片沉寂,胶管中的药水一滴滴落着,雨水吹进窗隙,打湿了地板。 恍惚中,江穗宁觉得自己一会儿在即将坠入黄河的车上,一会儿站在悬崖边,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 “梦岚……” 有人在叫她? “梦岚!” 阿妈?是阿妈的声音! “梦岚,活下去,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为自己好好活下去!” “妈……” 她哑声呢喃了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暖黄色的灯光并不刺眼,但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的眨了几下眼才缓过来。 “你醒啦?” 一道轻而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江穗宁转目看去,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护士。 护士放下手里的针筒:“你别乱动,我去叫医生过来。” 听着她匆匆的脚步声,江穗宁环顾陌生的四周,满眼茫然。 她没有死吗? 还是说……又重生了?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护士带着年轻医生过来了。 医生一边给她做着检查,一边问:“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痛?或者呼吸有点吃力?” 江穗宁虚弱摇摇头,扯着发干的嘴角:“这儿是……哪儿?” 医生记录着她的检查结果:“梧林市医院,同志,到底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黄河都敢跳。” 护士躬身捻了捻被角:“是啊,幸好被人看见把你救上来,要不然就惨了。” 听了这话,江穗宁愣了。 她被人救到梧林市了,也就是说自己并没有重生。 猛然间,她好像想起沈什么,紧张挣扎起来:“阿妈……我妈,我阿妈在哪儿?” 医生像是明白什么,让护士按住她后解释:“那个盒子暂时被放在我办公室,一会儿给拿过来,你现在不能乱动。” 话音刚落,江穗宁脸色猛然一变,扭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第13章 “陈医生……” “快!送手术室!” 意识逐渐模糊,江穗宁只觉得耳边有很多声音,头顶的光线忽明忽暗,身体好像被冰块包围,僵硬寒冷。 除了肺部蚂蚁啃噬般的剧痛,她再没有其他感觉…… “肺部感染加重,血压降低,备好肾上腺素!” 伴着医生急切的声音,冰凉的药水被注射进江穗宁的身体。 她只觉自己又浑浑噩噩地走到了悬崖边,万念俱灰地面对汹涌的河水。 结局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重生了,应该离开宋朝阳,回到阿妈身边,好好陪她治病,等到她康复再让她安享晚年才对啊! 给了她希望,又为什么这样残忍的打破希望? 江穗宁挪动着脚步,合上眼朝前倒去。 可下一秒,一只温暖熟悉的手猛然将她拉回:“梦岚!” 她心一滞,愕然回头,只见阿妈满脸急切担忧站在面前。2 “阿妈?” 江穗宁红着眼,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生怕眼前的人再次消失,可掌心的温度好像在提醒她,这就是她的阿妈。 “阿妈!” 她忍不住扑进阿妈怀里,紧紧抱着失声痛哭:“阿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嫁给宋朝阳,不该跟着他来西北,不该把你留在家里……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阿妈却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不哭了,阿妈从小就跟你说过,无论阿妈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坚强的过自己的生活,忘记了吗?” 江穗宁怔了怔,摇摇头:“可是……” “梦岚,不管旭峰爱不爱你,现在你要学会爱自己,为自己活下去。” 阿妈慈爱的耳语渐渐飘远,取而代之的是两道陌生的男声。 “都昏迷两天了,怎么还没醒?” “她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幸好她还年轻,要不然还真挺不过去,对了,你找到她家属了吗?” “……我去了龙江市一趟,没什么收获,她身上又没证件,真不容易找。” “只能说老天爷让你积德,在人家跳河的时候你正好经过,顺手把人给救了。” “咳咳咳……” 细弱的咳嗽让正在交谈的男人一愣,不约而同朝病床上的人看了过去。 徐林彦赶紧催促:“她醒了,你赶紧看看她!” 陈建国给江穗宁做着检查,还不忘白他一眼:“当初你去做生意干什么,就该去当医生。” 江穗宁感觉骨头都是酸的,没有一点力气,视线也是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医生,还有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基本没什么大毛病了,但这两个月都得待在医院调养。” 陈建国说着,朝徐林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乘着人清醒了赶紧问问她家属。 徐林彦看江穗宁虚弱的模样,虽然有些不忍心,但到底得先把她家人找到,便俯身放轻了声音:“同志,你有你家属的电话吗?” 听见家属两个字,江穗宁目光暗了暗,好半晌才嚅动起嘴唇。 她声音太小,徐林彦看了眼陈建国,只能把耳朵凑过去听。 “龙江军区……宋朝阳……” 第14章 龙江军区。 下操的哨声响起,战士们个个大汗淋漓地往食堂走去。 宋朝阳扒拉着湿透的寸头正要去办公室,程毅小跑着过来,立正敬礼:“团长!” 宋朝阳步伐滞了瞬,解开衣领:“查到了吗?” 程毅亦步亦趋跟上,表情复杂又为难:“团长,有件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嫂子的阿妈……在龙江医院治疗胃癌时就因为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听见这话,宋朝阳瞳孔骤然紧缩,转头瞪着一脸紧张的程毅:“你说什么?” 程毅硬着头皮继续说:“就是在半个月前,桐州那边也没有嫂子的消息,听医院的医生说,嫂子把她阿妈带去火葬场火化了,然后就没见过她了……” 半个月前? 宋朝阳紧缩的眸子颤了颤,不是江穗宁去政委办公室闹离婚那天吗? 这时,一个哨兵跑过来,敬礼道:“江团长,有位从梧林市的同志在门口,说是要找您。”4 宋朝阳心一顿,下意识想到江穗宁。 他没有犹豫,立刻奔去门口,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站在门口,男人长相斯文,或许是因为晒久了,身上的白衬衫也被汗湿了大块。 面对这个陌生的男人,宋朝阳皱起眉,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应该和江穗宁有关。 他沉下心,上前道:“同志,我是宋朝阳,有什么事吗?” 徐林彦转头看去,愣了一下。 眼前的男人高他大半个头,一身军装挺拔又英武,面相虽然俊朗,但眉眼好像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不自觉就产生敬畏。 他心里更加疑惑,如果江穗宁是他的亲戚,那就是军属,一个军属好端端为什么要去寻死? 见徐林彦不说话,宋朝阳面色微变:“同志?” 徐林彦回过神,连忙开口:“江团长您好,我叫徐林彦,我想问一下,江穗宁您认识吗?” 听见‘江穗宁’的名字,宋朝阳眸色一紧,看着徐林彦的目光也多了丝警惕:“她在哪儿?” 徐林彦抿抿唇:“十几天前我路过龙江市外的157国道,看见她往黄河跳,我就把她救上来送去梧林市医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