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玉佩还在 院内种着一棵梨花树,而几尺外也栽种了一棵梅花树。 依旧是西北角,一架秋千静静地立着,微风吹着,它也随风轻轻摆动着。 江锦瑟站在院门口,满心惆怅,双脚如扎根了般挪不动步子。 她眼眶不觉一涩,那十年的记忆随着晚春的风扑面而来。 十年中,她几乎每天的夜晚都坐在秋千上等待晚归的谢观南。 有时候她睡着了,回来的谢观南会叫醒她,温柔地让她回房歇息。 想到这儿,江锦瑟心中更是一阵酸苦。 那是的她一直在想,夜深露重,谢观南若是给她一个拥抱,便能暖过寒冬一夜。 但没有,甚至说那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她不是谢观南心中的人。 江锦瑟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喉间发紧,连同心都不住的钝痛着。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忽然出现,她抬起头,见只穿着中衣的谢观南走了出来。 不过才五六日,他看起来又消瘦了许多。 江锦瑟唇瓣一张,才踏出一步又止住了。 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她克制住想要过去的冲动,站在原地生硬地问:“大人,可还好?” 谢观南站在台阶下,望着江锦瑟,身上的无力感似是消失又似是变大了。 此刻的他们离得很远,远的让他觉得再难抓住她。 谢观南眸光黯淡,缓缓走到石桌椅处坐了下来:“过来坐吧。” 说着,还不住地闷咳了几声。 江锦瑟看着他的身子,眼里浸着担忧,她走了过去,看了眼敞开的房门,低声道:“怎么不多穿些,天虽将入夏,但被风扑了还是会受凉的。” 谢观南抬起头,带着些许血丝的眼中有着几许疲惫,也有掩不住的欣喜。 他恍然顿悟,心仪之人的几句关心就能甘之如饴。 而他又不禁暗嘲从前他的愚笨,堪比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蠢货。 “咳咳咳……”谢观南忽地咳嗽起来,泛白干裂的唇微微颤着,整个人都恹恹的。 江锦瑟想来想去,还是抬脚往房里去了:“我去帮你拿件衣裳。” “锦瑟……” 没有理会谢观南的轻唤,江锦瑟踏进房内后看了看,目光立刻放在了左侧床榻上的外袍上。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外袍转身就准备出去,却又在转身后猛地停住了。 江锦瑟慢慢回过声,怔住的眼眸呆愣地看着放在枕头旁弋㦊的一块儿玉佩上。 那是她送给谢观南的,但是却被金片嵌接起来了。 玉佩断了吗?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玉佩拿了起来。 玉佩还有些余温,似是不久前被人紧握在手里一般。 江锦瑟紧抿着唇,鼻尖一酸,手也微微颤了起来。 谢观南一直带着吗? 房外,谢观南一手撑在圆石桌上,轻咳着。 忽然,背上一重,一件外袍被轻轻盖在他身上。 他抬头望去,之间江锦瑟微微偏着头,似是在故意逃避他的眼神。 但谢观南清楚地看到了她那泛红的眼角。 她哭了? “谢谢。”谢观南哑声道,“你……哭什么?” 江锦瑟走过去缓缓坐下,揉了揉眼睛:“被风吹迷了眼。” 听着她稍显哽咽的声音,谢观南眸光微亮,心却似被针扎了一下般的刺痛着。 那十年中,或许她也因他哭了不少次了。 第三十章 下一个十年 午后阳光并不刺眼,但晒久了还是有些许热意。 好一会儿,沉默的两人才又开了口。 “你……” “你……” 两人互看了眼,都不自然地弯了弯嘴角。 “你先说吧。”江锦瑟率先道。 谢观南抬头看着一旁的秋千,怔怔问:“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或许他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即便他可以忽略两人曾做了十年的夫妻,他也能看出现在的江锦瑟比从前更加健康。 苍白的脸红润了许多,如燃尽烛火般的眼神也清亮了。 “好。”江锦瑟看向秋千前的梅树,深吸了口气,“从前我思虑太多,也许深宅规矩并不适合我,不然也不会压出一身的病。” “太多”二字又似一座大山压在了谢观南心上。 其中他给江锦瑟十年的孤寂一定是占了一大半的。 他看向江锦瑟,艳阳好像照进了他的眼中,让他的目光炙热而又带着难以诉说的情意。 江锦瑟无法忽视他的目光,却也没有转过头。 她一字一句道:“有些东西就跟玉佩是一样的,如果断了,即使接上了裂缝还是在的。” 末了,江锦瑟又叹了口气才站了起来。 “好好养身子吧,我走了。”她转过身,朝院门走去。 “锦瑟。” 谢观南站了起来,又轻咳了两声才嘶声问道:“若有情,可还能回头?” 他心中没底,甚至觉得他都不配问这个问题,可他无法放弃。 从得知江锦瑟“死”了的那一刻,从看见看见江锦瑟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再也没办法放手了。 十年前,江锦瑟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这颗种子已经变成了参天大树。 每一片叶子每一根经络,都藏着他对江锦瑟的眷恋。 江锦瑟闻言,拳头又握了握,微微仰起头将眼眶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十年后,你再问我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观南一怔,不安的心仿佛找到了些许的安慰。 他缓缓坐了下来,手肘放着桌上撑着无力的身子,却又不住地露出一抹笑意。 至少江锦瑟没拒绝他。 她等了他十年,按理他该还给她的。 回到家,江锦瑟洗了把脸,才把脸上的泪痕洗净了。 拿着手帕,她微微垂下头叹了口气。 她怎么就说了那句话呢?他耽误了她十年,她又去耽误他十年不成?冤冤相报何时了。 “啪”的一声,江锦瑟有些烦心地将手帕扔在一旁。 忽然,前店面传出一声巨响,似是门被人踹开了。 江锦瑟心中咯噔了一下,立刻跑了出去。 刚掀开门帘,就见四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在砸店里的东西,本来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铺子顿时一片散乱。 “住手!你们干什么!”江锦瑟又惊又气。 她来不及去想其他,只想快些阻止他们避免更大的损失。 然而她的小身板不过是螳臂当车。 领头的男子一手就将她扒开,江锦瑟腰结结实实地撞在桌角上。 尖锐的痛意让她倒吸了口凉气,疼出了一声冷汗。 她咬着牙,却见那几个男子砸完店,往后院去了。 江锦瑟惊恐地呵斥了一声:“站住!” 第三十一章 店被砸了 江锦瑟硬撑起身子,欲追上去,却因为疼痛摔倒在地。 听着后院的杂乱声,她眼眶一酸,心里又怒又恨。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过路的人见江锦瑟倒在地上,无一人敢进去扶,生怕那几个男子出来打人。 江锦瑟噙着泪看着眼前的狼藉,紧紧咬牙站了起来,准备再去阻止。 而那几个男子却接连出来了,最后一个还将门帘都扯了下来。 朝那看去,后院的黄土上满是面粉,还有些已经做好没来得及切的糕点。 江锦瑟眼眸一怔,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我告诉你,三天之内不滚出扬州,哥儿几个就轮流睡你一觉再把你卖到妓院去!” 领头的男子指着她,威胁了一句后带着其他人气势汹汹地走了。 无人赶拦。 待他们走远了,隔壁的林大娘才小心地走进去,扶着江锦瑟坐了下来。 “老板,你还是快些走吧。”林大娘叹气劝道。 江锦瑟看着她辛辛苦苦经营的店被砸得如同破败的旧屋,又听林大娘这句劝她离开的话,伤心之余不免多了丝疑惑。 林大娘不应该劝她报官吗? “林大娘。”江锦瑟哑声问,“我去报官成吗?” 闻言,林大娘“嗐”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嫌恶:“想想,在扬州,青天白日又明目张胆地来砸店,他们背后的靠山除了官就是商。”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这官的靠山可以小,但这商的靠山要大,才能有钱去买通官。” 江锦瑟一怔,且不说她之前从未经历过官商相互的事,就现在来说,她并未得罪过什么人。 官?这里的官除了谢观南就是府尹江胜了。 可是人们都说江胜是个难得的好官,所以不可能是他,谢观南就更不可能了。 商? 江锦瑟眸光忽地一闪,竟想到了唐少白那浪荡公子。 别说扬州,整个江南也只有他们唐家称得上是大商户了。 可是她得罪他了吗?仅仅因为芙蓉饼? 然而眼前这些景象让江锦瑟没有办法再去细想,她必须要赶在江知言回来前收拾好,不然会吓着他。 好在有林大娘的帮助,勉强将店收拾完,但被踢坏的门还有桌椅还是让本来好好的店显得很是破旧。 江知言本来高高兴兴的,可见家里像是被强盗洗劫了一样,心猛地一沉。 “娘!娘!”他急忙叫着江锦瑟,担心她出事。 厨房中,江锦瑟扶着还是疼痛的后腰,无力地应了声:“娘在这儿呢。” 江知言跑到厨房门口,见厨房空荡荡的,所有做糕点的东西都不见了。 也只有桌上的花篮里的菜证明这是做饭的地儿。 见江锦瑟脸色发白,撑着灶台扶着腰几乎都站不住了,他赶紧跑了过去,扶着她:“娘,怎么回事啊?” 他扶着江锦瑟慢慢坐下,声音都带了些许哭腔。 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