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马车,身边是阮小卿跟沈卓,与满眼关心、第一时间发现他醒来的沈卓相比,阮小卿正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殿下!” 沈卓惊喜地喊出声。 阮小卿的瞌睡虫成功被他这一声吓跑了。 她睁开眼,看着满面惨白的男人,对上他的眼,心虚地笑笑:“殿下还好吗?您真是吓死奴婢了。” 语气不复她在山洞里的猖狂,显出一种谄媚逢迎之感。 没办法,风水轮流转,现在是他姜辞的天下了。 姜辞没理她,目光转到沈卓身上:“去国子监。” 沈卓一惊:“殿下?为何去国子监?您的伤急需御医处理。” 姜辞没多解释,只问:“皇上知道我遇刺的事了?” 沈卓点头:“对。皇上很是担心,已让御医在东宫待命。” 姜辞听了,面色凝重,眼神变得坚定:“去国子监。让御医到国子监来。” 沈卓不解,但看他一脸的不容违抗,也没再说什么。 他撩开车帘,吩咐外面骑马的侍卫去安排。 等他们抵达国子监,御医也来了。 不仅是御医,还有大量的禁军,几乎是马车一停下来,他们就重重围了上来。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金安。” 他们围着姜辞往他的住处去,然后,将住处围了好几层。 因着太子遇刺,现在整个皇城戒严,太子身边更是重点防卫。 御医共有五人,都是宫里顶尖的御医,先是诊断了姜辞胸口的箭伤,接着讨论如何拔箭,但讨论归讨论,一时没人敢动手。 “我这年纪大了,手不稳,刘御医,还是你来吧。” “不不不!我主治内伤,不擅长外伤啊!曾御医,还是你来吧。” “谁不知俺老曾晕血?殿下都快成血人了,哎,我这脑子,晕着呢。” “别看我,别看我——” …… 他们互相推诿,都不想碰姜辞这个烫手山芋。 沈卓见他们这样,气得拔剑怒喝:“殿下危在旦夕,你们竟还在这里扯皮!是想现在就死吗?” 御医们面面相觑,纷纷摆手:“不敢。不敢。大人息怒。我们这不正商量着吗?” 他们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没人动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齐呼:“参见敬王。” 沈卓闻声看向门外,敬王高惩正好迈步进来。 “我听说太子遇刺了?现在太子如何了?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保护太子的?” 高惩面色焦急,步伐匆匆,待走到床前,看到姜辞的惨状,言语间尽显叔侄情:“太子,我可怜的侄儿,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什么人胆敢如此伤你?快告诉王叔,王叔必将他千刀万剐,为你报仇雪恨!” 姜辞其实晕眩的很,眼前一阵一阵发黑,看高惩的脸都是重影的,但他硬撑着没晕过去,而是思量着幕后黑手:是他吗?皇帝病重在床,敬王执政监国,自己这个太子挡了他上位的路,所以,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沈卓没想这些,看到敬王到来,便想着借一下他的威严:“敬王,太子殿下急需救治,但这些御医迟迟不动手,眼下还是让太子殿下速得救治为重。” “是。没错。” 高惩点着头,看向御医们,肃然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为太子治伤!如果太子有个好歹,别说你们的脑袋了,就是你们的九族也保不住!” 沈卓:“……” 他觉得后面那句话就不该说——这时候吓唬人容易起反效果啊。这敬王,是何居心? 第068章奈何他生在帝王之家。 姜辞也这么想,便没由着敬王吓唬人,而是强撑着身体说:“尔等莫要惊慌。正常救治即可。孤身体好,撑的住。” 御医们见他这么说,想着他是修佛之人,没有杀戮心,便双手合十,说着“阿弥陀佛、上苍保佑”之类的话,如是墨迹一会,推了曾御医出来拔箭,刘御医负责止血。 分工合作后,漫长而艰险的拔箭开始了。 姜辞上半身的衣服早扒光了,本来雪白的皮肤上尽是刀伤、剑伤、磕伤,淤紫、红肿配合着皮肉外翻的伤口,显出一种狰狞可怖的血腥感。 “殿下且忍忍。” 曾翰神色凝重地提醒一句,随后,拿着铁质夹子夹住了断箭。 所有人都在屏息。 直到一声压抑的闷哼,男人冷汗淋漓,伤口鲜血喷溅。 曾翰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鲜血,急声大喊:“快!老刘,止血!” 随后又是一声极度压抑的闷哼。 一股焦糊的烤肉味在房间里蔓延。 沈卓按紧姜辞疼得抽搐的身体,低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过去了。都过去了。殿下,结束了。” 其实还没有结束。 姜辞后背还有一支断箭,同样的痛苦要经历第二遍。 在姜辞最痛苦的时候,阮小卿正在隔壁房间闷头睡觉。 她奔波了近一天一夜,疲累的很,连饥饿都没能影响她的困意,一沾床,就睡着了。 而整个国子监,除了她,没有人能睡着。 国子监的禅房。 一空大师也没睡着,正盘腿坐着,一手敲木鱼,一手捻佛珠。 自从姜辞遇刺失踪,他就一直这么坐着,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祈福的经文。 “吱呀——” 房门被推开。 他的大弟子由哲禅师走进来,低声传达好消息:“太子回来了。不过受了些伤。御医正在救治。应不会有大碍。” 一空大师听了,捻动佛珠的手指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继续一颗颗捻着佛珠。 由哲禅师看到了这点小细节,知道他心里挂念着姜辞,便继续说:“那女子也来了。我瞧着竟是毫发无伤。听说太子为她挡了两箭……两箭啊……我估摸着老皇帝要如愿了。”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息:“唉,可惜了,太子于佛法上,很有慧根,若能修佛,必能得道。可惜啊,奈何他生在帝王之家。” 他叹息过后,又开始好奇:“帝王之家多血腥,不知是谁想谋害太子,师傅可有高见?” 一空大师没有回答,一直紧闭双眼、闭口不言。 由哲禅师见此,知道他不会出声,便也不再说了。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默念一句,缓缓退出了禅房。 临关门时,自言自语:“或许我该帮太子卜一下姻缘。那女子美而近妖,看着危险的很呐。” 话音才落,“哗啦”一声,一空大师手中捻着的佛珠骤然断开,乌黑发亮的佛珠瞬间滚了一地。 “师傅?” 由哲禅师关门的动作顿住,满眼惊讶地看着地上的佛珠,有一颗佛珠甚至滚到了面前:这佛珠是师傅修佛以来一直带在身边的,几乎算是圣珠,好好的,怎的会断裂? 一空大师缓缓睁开眼,看着散落一地的佛珠,紧紧皱起了眉:太子的姻缘啊…… 第069章她不是你的正缘。 姜辞昏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来。 他一醒来,就看到了床边捻着佛珠的一空大师,下意识轻唤:“师傅——” 随后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被一空大师按了回去。 一空大师目光温柔而慈悲地看着他:“感觉怎样?” 姜辞惨白着脸,强颜欢笑:“无碍。” 一空大师点点头,目光渐渐变得严肃:“你向来命大,但不能这样糟蹋。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我便是这样教你的?阿隐啊,你真的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吗?” 姜辞低头认错:“师傅,对不起,是我妄为了。” 一空大师慨叹:“如今全暴露了。你当如何?敬王势大,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姜辞知道这些,没有说话。 他自遇袭后,一清醒,就想着怎么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