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少帅府的床上。 我缓缓坐起,隐隐发烫的身子绵软无力,我口干舌燥,像吞了一把盐。 我光着脚,扶着楼梯,一步三晃下了楼。 下到最后一个台阶,步子便迈不动了。 客厅里,周子晟搂着宋念卿,轻轻拍着她的肩,满脸怜爱。 泪眼婆娑的宋念卿抬头,对上了我的视线,眼里的愤怒化成了实质:“子晟,你能把这位谢小姐赶出去吗?我讨厌她!” 周子晟顺着她视线看向我,顿时皱起了眉头。 宋念卿接着说:“我的两个哥哥被她迷了心智,才酿成大错,白白丢了两条性命!” 我看着周奕晟,期待他能说句公道话。 他瞟了瞟我,低头温柔:“说起来得感谢她,你两个哥哥不除,你安危难料,我不放心。” 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我被浇了个透心凉。 所以,他带兵包围江家戏楼不是为了救我,是给宋念卿斩草除根。 委屈好似一团棉花,堵住了我的肺管,鼻子更是酸涩难忍。 周奕晟却脸一沉,对我冷声呵斥:“谁让你下楼的?回你的房间去!” 那语气里的冷厉几乎凝结成冰锥从我心脏穿过,垒了十年的喜欢,也在此刻轰然倒塌。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我强忍泪意攥紧了手:“你还说我演技差,她的演技比我还差呢!也就是你还乐在其中罢了!” 转身,我下定决心斩断跟周奕晟的关联。 桥归桥,路归路,就这么在这个世界里待到剧情结束把。 虽然我没看到最后,但我记得作者在开篇写着,这本文是BE。 只要我跟周奕晟没了交集,这BE结局也算达成了,说不定我就能出去了。 当天,我搬到了小别院里,深居简出过起“隐居生活”,来了陌生男人就往房间里躲。 没事养养花、逗逗鸟、无聊就叫上几个阔太太来打麻将。 日子比现实混娱乐圈好过多了。 唯一闹心的是,宋念卿自从江辞越和裴书言死后,也搬进了少帅府。 还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面前拉着周奕晟秀恩爱。 周子晟也开始学着处理府上事务,越来越有少帅风范。 他大权在握、美人在怀,俨然已乐不思蜀。 一晃半年过去,我牌技练得炉火纯青,在上海贵妇圈打出了名气,人称“外滩雀后”。 这日一早,热闹的鞭炮声将我吵醒。 我打开房门,发现少帅府里处处张灯结彩,人人脸上带着喜色。 我拦住一个丫鬟,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丫鬟讥嘲地看了我一眼,洋洋得意说:“今天是少帅和宋小姐的大婚日!” “大婚?” “是啊。”丫鬟继续说,“少帅和少帅夫人这会儿已经去教堂了!” 周奕晟,果真娶了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我以为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可没想到心里还是莫名难受。 我迈着无力的步子地回到房间,郁闷地薅秃了窗沿上的一盆菊花。 “好歹也是一起穿过来的,连结婚都不告诉我,就这么防着我吗。” “当初还怪我把你拉进这个世界,我看你应该感谢我才对!要不你哪能娶上白月光!” 胸口越来越闷,我越想越难过,不争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 笼子里,我养来解闷的小鹦鹉在笼子里一跳一跳地唱起我教的《嘉宾》。 “感谢你特别邀请,来见证你的爱情,我时刻提醒自己别逃避……” 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不上不下,我扭过头指着它骂:“别唱了!你怎么这么笨啊你!困在这笼子里还成天傻乐!” “你以为你算什么啊,别人结婚你难过什么,你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就你在这里扫兴!真没眼力见!” 小鹦鹉听不懂我的话,胡乱答着我的话。 “真笨,真笨!没资格,没资格!” 我松开掌心捏出汁的残花,捂住脸蹲下身,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是该死心了。 十年的暗恋,也早该画上一个句号。4 我抬起泪眼,决定去参加周奕晟和宋念卿的婚礼,给我的惨败收场的暗恋画上结局。 我找后厨阿姨讨了件洗旧的布衣穿上,又把自己往丑了打扮一番。 确保不会被认出来之后,就从后门溜出,拦了黄包车,直奔教堂。 远远的,就听见教堂乐声悠扬,草地上布置着美食鲜花,侍者端着托盘在各路达官显贵间穿梭。 而最耀眼的一对新人,正挽着手和宾客们谈笑风生。 只有宋念卿在旁边时,周子晟才会露出那么温柔专注又小心翼翼的神情。 他此时……一定很幸福吧? 我站在路边看着他们,心口一阵阵钝痛,闷得让我喘不上气。 我像乱入了别人的片场一样碍眼又尴尬。 突然觉得真情实感默默暗恋了他十年的我,像个傻子。 现实中,为了靠近他,提前两个月背台词,练形体,啃历史,才最终争取到《红粉佳人》女一号的角色,却被他轻飘飘说成“资本塞人”; 为他学着下厨,烫了满手的泡做出一碗银耳莲子羹,他埋首书桌前,甚至不曾抬眼,只说了一句“端去给卿卿”; 所以,他的第一选择永远是宋念卿。 我在他的爱情里,只是过路嘉宾。 种种回忆袭上心头,我才惊觉那些刺早已在心里扎根,稍一动念就鲜血淋漓。 我忽然犹豫起来,恐怕我现在出现,也只是徒增他的厌烦…… 我垂下眼眸,深吸口气,决定离开。 不想远处和人交谈的周子晟忽然转过头来,和我对上目光。 我呼吸一窒,下意识扬起笑:“周子晟——” 刚开口,忽然一只手从身后横伸过来,将我一把掳走。 我疯狂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声响,可周子晟只是平静地移开目光,牵着宋念卿走远了。 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我胡乱蹬着脚,可那人手中的手帕带着一股异香,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