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听宋朝阳说‘对不起’,他总是那么冷漠,那么具有威慑力,仿佛全世界错了,他都不会错。 她捏了捏拳,没有再说什么。 这种迟来又没有用处的道歉,接不接受都无所谓了。 宋朝阳将人放到车上后脱下外套,盖在她腿上,在她拒绝前关上了车门上了驾驶位。 姜穗宁捏着外套一角,转头看向车窗外。 车子启动,气氛除了沉默,只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当看到外头缓慢倒退的街景,姜穗宁皱起眉:“你能开快一点吗?” 这种速度,骑着二八大杠稍微踩块一点都能赶上。 宋朝阳只是低低回了句:“医院外的路段必须要慢行。” 姜穗宁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再想怎么拖延时间,这婚也离定了,哪怕她爬也要爬过去。 宋朝阳握着方向盘,看着面前的道路,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头该多好,他和姜穗宁就永远在路上,也不会离婚…… 尽管这么想着,他也私心地放慢了速度,车子还是驶到了军区。 政治机关处。 就像领证时一样,拿离婚证时,两人好像都处于一种还不熟的状态。 经过繁琐的手续登记,姜穗宁拿到了离婚证。 她将离婚证揣进兜里,仰望着灰蒙蒙的天,深吸了口气后又重重吐出。 看着姜穗宁好像逃离什么深渊般的模样,宋朝阳心里堵得慌,他捏着离婚证,声音微哑:“准备回桐州?” 姜穗宁回头看向他:“……嗯,介意我去家属院收拾一下东西吗?” 疏离又客气的语气像刀子,扎在宋朝阳胸口,他喉结一滚:“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 说着,径自往训练场走。 姜穗宁微垂下眼,也没说什么,朝和他相反的家属院走去。 宋朝阳停下脚,转身看着那渐行渐远的消瘦背影,眼眶突然有股久违的酸涩。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而且当兵这么久,受了再重的伤,他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他竟然觉得自己随时都能哭出来…… 宋朝阳紧握的拳头颤了颤,突然喊道:“姜穗宁!” 第28章 姜穗宁停住脚,她早就感受到他那灼热到仿佛要把自己的后背烧出个洞的视线。 她就这么站着,微皱的眉下双眼里并没有多余的波澜。 宋朝阳以为姜穗宁至少会回头,可她只是站了一会儿,然后更加快地往前走去。 她很决绝,好像迫不及待斩断在这里的所有…… 宋朝阳凝着姜穗宁越来越远的背影,呼吸渐重,想收回目光,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 知道那抹身影彻底消失,他才像被抽走了力气被,双手一松。 ‘啪’的一声,离婚证掉在了地上。 姜穗宁回到家属院,也没理会其他军属们诧异的目光,径直上楼。 她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关门时停住脚,转身环顾这不大的家属房。 这里她生活了两辈子,也承载着她的希望和绝望,但可惜的事,她还是在失去阿妈后,才彻底与这里告别。 “再见……”姜穗宁低声呢喃,目光落在沙发上一件军装上,“宋朝阳。” 她将钥匙放在窗台上,关上门,拎着木箱下了楼。 当走出军区大门的那一刻,姜穗宁突然有种又重新活了一次的感觉,只是紧随而来的,还有种难言的孤寂感。 从此以后,她就孤身一人了。 可想到阿妈的话,姜穗宁重新打了精神。 没关系,她自己一个人也一定可以活的很好! 不远处的树下,宋朝阳看着那抹远去的身影,泛红的眼尾流露出掩饰不住的不舍。 政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要是实在舍不得,就去追吧,趁她还没走远。” 宋朝阳却摇摇头:“留不住了。” 打从看见姜穗宁没有回头那一刻,他就明白,她真的不会回头了。 政委叹了口气,半劝半警告:“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就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特别是你,不要因为这些事影响你的训练,要知道每次执行任务,都是有危险的。” 宋朝阳收回视线,看向政委:“我明白。” 龙江看守所,会见室。 姜穗宁坐在椅子上,听见外头脚步的声音。 门被推开,一个女公安带着一身囚服,戴着手铐的何雪莹进来。 当看见要见自己的人是姜穗宁时,何雪莹愣住了。 姜穗宁打量着她,眼里没有丝毫怜悯。 比起几个月前意气风发又漂亮大方,眼前的何雪莹好像变了个人,一头有些油腻的黑发松松绑在头侧,身上的囚服也皱巴巴的,面色憔悴,整个人全然没有之前的神采。 “好久不见,听说你被判了死刑。” 姜穗宁故意打趣似的,以一种戏谑的口吻去跟她打招呼。 何雪莹目光一狞,控制不住冲上去:“姜穗宁!” 她刚跨出一步,就被女公安扯住,按到了椅子上。 何雪莹握着双拳,通红双眼里的恨意好像恨不得把这个看自己笑话的女人千刀万剐。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她咬着牙,一字字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已经死过两次的姜穗宁来说,这些恐吓实在微不足道。 她朝何雪莹倾过身子,眼神锋利地犹如把刀:“那你最好变成厉害点的鬼,否则等我死后变成鬼,我也会把你撕碎!” 第29章 何雪莹愕然看着面前明明是个软柿子的女人,背脊居然觉得有些发凉。 再想起那天姜穗宁毫不犹豫从窗户上跳下去,心里又是恨又是怕。 姜穗宁盯着何雪莹敢怒不敢言的脸,声音渐冷:“何雪莹,如果不是现代社会不允许,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何雪莹强撑着,露出个讽刺的笑:“姜穗宁,我是翻不了身了,那你又觉得自己过的很好吗?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自己妈被连累,到头来要拿命来报复我,比起我,你更失败。” 姜穗宁眼神恍惚了瞬,还是轻飘飘地驳斥了句:“那又怎么样,要死的又不是我。” 只这一句,何雪莹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姜穗宁站起身,抬手拍拍她煞白的脸:“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何雪莹捏着拳,渗血般的眸子满是不甘和憎恨。 姜穗宁没有多说什么,离开看守所后,给徐林彦写了封信,往信封里塞了他在梧林帮自己出医药费,然后寄了出去。 天色渐晚,绿皮火车发出几声‘呜呜’的鸣笛声后,‘哐擦哐擦’地驶离月台。 透过车窗,姜穗宁望着天边的晚霞,不知怎么就哭了。 明明是要回家了,可为什么有种离家越来越远的感觉? 忽然,眼前出现一条蓝色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