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承压着胸膛的怒火,努力平静自己的口吻。 聂玄星呆呆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要求毫无准备。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眼前山一半的男人。 “虞景承,我已经在离婚申请报告上签了字,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或许是逃离了那个成为上辈子噩梦的大院,聂玄星眼底满是从没有过的强硬和坚持。 虞景承眉目一拧,只觉额上的青筋在跳:“报告我没有上交。” 聂玄星愣了瞬,但很快冷淡地转过身,不去看他:“江慧芳说,你在跟我结婚第二天就写好了离婚申请报告,之后你也提了离婚,现在不是遂了你的愿吗?” 一字一句,都像针扎在虞景承血肉里。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可看着她的侧脸,心根本没办法让他就此放手。 像是不受控,虞景承再次朝她靠近:“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既然爱,为什么要离婚。” 聂玄星眼底掠过丝诧然。 她以为‘爱’这个字是绝对不会从虞景承嘴里说出来的。 熟悉的气息又一次逼近,她正想躲开,却听见何建涛大声喊了句:“住手!” 虞景承皱眉转过头。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提着棉被站在门口。 他个头高瘦,梳着小背头,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眼神却透着丝油滑。 何建涛见虞景承转过来,气势顿时少了大半。 眼前的男人眉目冷峻,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军人特有的压迫感更是像风似的吹了过来。 但看到聂玄星,他硬是挺起了胸膛:“芳菲,出什么事了?他是谁?” 亲密的称呼让虞景承脸色一黑。 聂玄星连忙绕过虞景承,朝何建涛走去:“他是来抢险的军人同志,刚刚……刚刚他是想让我做点馒头。” 说着,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何老师,您怎么回来了?” 何建涛将手里的棉被放在椅子上:“最近天冷的很,怕你着凉,所以特意送了床被子过来。” 顿了顿,他看向脸已经铁青的虞景承:“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部队里还有耍流氓的痞兵呢。” 聂玄星垂眸不说话。 虽然她也不是很乐意虞景承被人误会,但为了让他走,也只能这样…… 看着面前‘亲密’的两人,虞景承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如果不是身上的军装,他高低要给那满眼挑衅的男人两拳。 这时,外头传来杨超的声音:“团长,我们该走了!” 虞景承紧抿着唇,凝着聂玄星好半晌,紧握的手才松开。 把钱放在桌上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着急促远去的脚步声,聂玄星脸上闪过抹失落。 见人走远了,何建涛才问:“你跟他认识?” 聂玄星也不再隐瞒,直言道:“他就是我丈夫,应该说是前夫了,我俩都签离婚报告了。” 何建涛的心顺着她的话上去又落下。 看着眼前女人清丽的小脸,他暗自感叹:那男人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团长呢,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都不要,好在离婚了,自己还有机会。 这么想着,何建涛慢慢扬起个自认温柔的笑:“芳菲,你觉得我这个人咋样?” ======第16章====== 正出神的聂玄星怔了瞬后笑了笑:“大家都说你大方善良,而且学生们夸你会教书。” 何建涛是难得的大学生,平时总喜欢看些外国书,思想也比平常人开放些,所以她也没有细想这问题有什么含义。 没想到何建涛直接把她的笑当成对自己的认可,而那些话也是她不好直说的隐晦表达。 “天晚了,你早点休息,以后有什么难事儿都跟我说。”他抬手整理聂玄星肩上的乱发。 聂玄星一僵,不露声色地躲开:“行……” 目送何建涛离开,她才将桌上的钱收起来:“何老师怎么有点怪怪的。” 甩开多余的思绪,聂玄星将面端给江安安便去算今天的账。 外头,虞景承一上车,‘砰’的关上车门。 声音之大,吓了杨超一跳。 他转头看过去,虞景承原本有些颓黯的眼神亮了许多,还带着股怒火。 杨超壮起胆子问:“团长,你怎么了?” 虞景承横了他一眼:“开车。” 杨超一惊,连忙发动车子,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怎么去饭馆里送了趟钱,回来就这么大的火气? 后视镜里,宾来饭店慢慢消失。 虞景承捏紧了拳,半晌后又松开,紧拧的眉也逐渐舒展。 至少聂玄星他们还活着,等回去交了任务,就马上赶过来把她带回去。 晚上九点。 聂玄星算完账,又将厨房收拾干净后才端了盆热水回房。 江安安已经睡着了,阿嬷还在给她勾毛衣。 老人总把怕浪费电挂在嘴边,以至晚上琅嬛付费整理做什么都点着蜡烛,戴上老花镜。 聂玄星叹了口气,上前将热水放下:“阿嬷,洗洗脚早点睡吧。” 看着为了自己和江安安操劳到又受了不少的人,阿嬷满眼心疼:“你忙了一天,先睡吧,我马上就勾好了,你穿着也暖和。” 聂玄星帮她脱掉鞋子洗脚:“医生说了你不能劳累,明天勾也不耽误,冬天还长着呢。” 温热的水没过脚,阿嬷凝着聂玄星瘦弱的双肩,悄悄擦了擦眼角。 “芳菲,苦了你了……” 聂玄星仰起头望着老人湿润的双眼:“我不苦,只要您和安安好好的,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真正的苦她早已经吃过了。 比起上辈子,这辈子她也早满足了。 可阿嬷心里却像被大石头压着似的难受。 在这个年代,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孩子无依无靠活着已经够难了,何况还带着自己这把老骨头。 老人叹气,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刚刚外头是不是来人了?我听着声音怎么像虞景承。” 聂玄星手滞了瞬,匆匆转移话题:“明早我要去供销社买菜,阿嬷帮我管好安安。” 说着,含笑的语气多了分无奈:“您疼他,但也不要给他糖了,吃多了牙齿会坏的。” 阿嬷也笑了,看着熟睡的江安安点点头。 照顾阿嬷睡下后,聂玄星才洗漱完躺上另一边的小床上休息。 黑暗中,她默默算着账。 以她现在的挣钱速度,如果阿嬷病情加重,自己还是措手不及。 乘着现在饭馆客流量还不是很多,她有空打理,不如跟何建涛商量把店租下来,每个月给他租金,自己也好多挣点钱。 聂玄星有了主意,可思绪不由飘到了虞景承那儿。 她捏紧被角,心有些烦乱。 但愿他明白自己的话,不要再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