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蠢货! 云子墨还以为她伤心至极,也不敢多说话惹她难受,默默地坐在一边,帮她递了个手帕,就陪着了。 回到宅子里,他亲自送傅柔回房。 傅柔啪一下把云子墨拍在了门外。 “哎……”云子墨叹了口气。 “四公子!”清风从长廊上走过来:“大公子请您过去,有要事与您相商。” “要事,什么要事啊?” 云子墨一边往涤尘居走,一边问道:“是边关的战事吗?” “四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哦。”云子墨点点头,嘀咕道:“还挺神秘!” 但瞧着清风态度这么认真谨慎,云子墨也不敢耽搁,一路上走的很快。 进到涤尘居,他瞧见云子恒在院子里看书纳凉。 “大哥,怎么了?!” “来了。”云子恒以扇柄点了点石桌上的一叠纸,“看看吧。” “这是什么啊?”云子墨一边说着一边拿了起来,瞧了一会儿,骤然朝着云子恒瞪过去:“大哥,这是从哪儿来的?这一定是假的,我们的妹妹是柔柔,绝对不是姜月瑶,绝对!” “这里两份证词,一份是伺候过姜月瑶母亲的人以及接生稳婆的,另外一份的傅柔母亲的,傅柔的母亲从没接触过父亲。” 云子恒站起身来,缓缓说道:“而姜月瑶的母亲洛若不但在朱家庄园接触过父亲,姜月瑶出生的时辰还对得上。” “认亲最关键的信物昆玉腰带就在姜月瑶的手上。” “我已经查了几个月了,姜月瑶千真万确就是我们要找的妹妹。” 云子墨大惊失色,直接失语。 云子恒又说:“三日之后便是中秋,我会亲自前往洛家,你准备一下吧,一起去。” 云子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涤尘居的。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湖边上。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啊……”云子墨不敢置信地说道:“那个姜月瑶……竟然才是妹妹,傅柔竟然不是?可柔柔那么乖巧,那么懂事,她——” 清云暗暗叹了一声,“那位傅姑娘,其实也未必像公子说的那么乖巧懂事。” 云子墨转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80、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不是总说自己是个孤女吗?还一直暗示公子,她在洛家受姜月瑶和洛老爷子的虐待。可是一个受人虐待的孤女,怎么就养的那么金贵?” “穿衣要穿几百两银子一件的,吃饭就要去朱家庄园那种昂贵的地方。” “就连平时用的小物件,一样就抵贫苦人家好几年吃喝。” “而且她手底下还有那么多的银子,和产业——您还记不记得当初傅柔拿田契和地契出来的时候,那么大的好几叠,这是一个孤女能存下的吗?” 云子墨张了张嘴,想为傅柔解释一二,却发现自己没办法解释。 清云又说:“而且,当初公子发现将军令那件事情也很蹊跷——她自己都说了,将军令很贵重,她却能随意丢到酒楼的桌上让您看见,这也太刻意了!” 清云一直就想说这些。 但奈何云子墨一根筋地认定傅柔就是妹妹,自作主张将人带回别院来。 后来云子恒都不说什么,清云也只能把嘴闭紧。 现在,却是人证物证一切俱全。 清云低声说:“公子您可别犯傻了,那傅柔绝对不像她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单纯可怜呢,属下瞧她心机深的很。” 云子墨呆愣愣地没法反应。 不远处的矮树之后,秋棠惊得面无人色,连忙捂住嘴巴,快速跑回阁楼把事情和傅柔说了。 “什么?!” 傅柔失声低喊,惊的连退三步跌倒在地。 竟然都把证据准备好了——她还以为云子恒只是不喜欢她,只是因为缺一件信物,所以暂时没认下她的身份。 却不想云子恒背地里早已经把一切都查的透透的! “怎么办啊!?”秋棠哭道:“小姐这可怎么办?” “等他们认回了大小姐,您、您不能在这里,也回不了洛家——” 手上的产业全都没了,真的要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女。 傅柔脸色惨白地趴在地上半晌,忽然咬牙站起身来,“你、你去帮我请四公子来——不,我自己去!” 她没有任何退路,现在只有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云子墨,无论如何她也得抓住! …… 傅柔到了云子墨所住的墨染斋去。 来到别馆这么久,一向是云子墨去找傅柔,傅柔还是第一次到这儿来。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莲步轻移进到屋内:“哥哥。”
云子墨还没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听到这称呼就是一僵,神色复杂地说:“你、你不是心情不好吗?怎么还过来了?” “我心情不好,所以刚才冷落了哥哥,我的错。”傅柔低眉顺眼,乖巧地说道:“哥哥,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吧?”“这个……”云子墨咳嗽了一声,并不太想出去。 而且他是个直的藏不住话的人,犹豫了一下子,就说道:“哎,柔柔,你以后不要唤我哥哥了,身世的事情,是我搞错了。” 傅柔瞬间抬头看着云子墨,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什么?哥哥你再说一遍?” 云子墨头疼地说道:“认亲的信物是两样,你的那个的确是其中的一样,但还有一样……而且,还有那些稳婆,当年还有一些证人……总之挺复杂的一个事情……” 云子墨心情乱七八糟,说的话也没什么条理。 他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事怪我,是我当初太莽撞,看到一个信物就错认了你……” “不可能!”傅柔扑上前来抓住云子墨的手臂:“不可能的,我肯定是你妹妹,肯定是!” 她声泪俱下地说道:“我在江州什么都没了,爷爷和姐姐也不要我了,你现在告诉我,我不是你妹妹,我以后怎么办?我不信!” “哥哥你带我进京城吧,我们去京城找别的证据,肯定有别的证据的!” 一旁的秋棠也啜泣着说道:“要不是四公子坚定地说小姐是他妹妹,带她到这儿来,没准小姐早早去和老爷子认个错,已经回洛家去了。” 这主仆二人细声细气的话语惹的云子墨一阵自责。 他原也是真心心疼这个妹妹的,当初的确是他太过冲动,才把事情搞成现在这副样子。 又想到中秋还得去见洛家人。 云子墨的心里烦的厉害,有点想逃。 “这个,柔柔——”云子墨勉强和傅柔:“我会尽量照顾你的,我帮你在江州置办产业,你放心吧,你以后的生活不会有问题的!” 然后又慌乱地说了一声:“我、大哥找我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云子墨就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这一整日,别馆里的人都没再见过云子墨。 晚上都没回来。 傅柔心焦无比,却又没有任何办法,还被行馆里的下人指指点点,只能躲在自己的院子里。 到了第二日早上,有人来给傅柔送了封信。 信封很厚,打开来,里面是一处二进宅子的房契,还有一叠五千两的银票,以及云子墨的一封信。 信上只有几个字:抱歉,你好好照顾自己。 傅柔瞪着那些东西,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 涤尘居的云子恒同样也收到了一封云子墨的书信。 云子恒看过之后,随意地折起,无奈地扯了扯唇:“臭小子。” “四公子回京也是好事。”清风低声说道:“他先前和洛姑娘很是不对付,还帮着那个傅柔……呃,要是中秋到了洛家去见着了,恐怕大家脸上也不太好看。” “嗯。” 云子恒淡淡点头,“阁楼那位那,在干什么?” “昨儿去找了四公子一趟之后就关在屋子里呢,不过,四公子昨日出去就带着清云,高价买了城西一处院子,还买了管家和下人,连着他自己让人从京城送来的银票,都留给傅柔了。” “……”云子恒打扇子的手顿了一下,“他自己的银子,他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随便吧,你去,将那位请出宅院去,我不想在这院子里看到她。” 清风领了命令,亲自到了傅柔所居的院子。 表洛来意之后,傅柔满脸难堪,强笑道:“好……我、我马上走……” 云子恒不是云子墨,她若去哭诉,她想,云子恒可能会把她直接丢出去! 81、滚雪细纱望仙裙 中秋前夜,姜月瑶陪着爷爷用了晚膳,跪坐在榻上帮老人按摩头部,一边按一边询问力度。 洛老爷子半闭着眼,“力度刚刚好——” “你这大半年帮爷爷按下来,爷爷一边头疼的毛病的确缓解了不少,就是辛苦你,得每晚过来……” “你把这手法教给阿忠吧,让他来就好,你还能省省力。” 姜月瑶笑着打趣:“而且啊,这可是我的拿手本事,不能轻易教给旁人哦!” 洛老爷子知道她是开玩笑呢,就是愿意自己帮他按,窝心不得了。 一会儿,按摩结束了。 洛老爷子朝外吩咐一声:“阿忠,把东西拿进来吧。” “是。” 忠叔应了一声,带着一只很大的长条盒进来,放到了爷孙二人面前的桌上。 “这是什么?”姜月瑶好奇地问道。 老爷子把盒子送到姜月瑶面前:“打开看看。” 姜月瑶笑看着爷爷,一边把手伸过去:“爷爷莫不是给我准备了礼物?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咔。 锁扣被拨去,姜月瑶把盒子掀开,错愕道:“衣服?” 她将那衣服提了起来。 淡紫色的滚雪细纱望仙裙,还有配套的头面以及紫色嵌着玉片和珍珠的绣鞋,精致华贵地让人晃眼。 “我好像在李记见过这衣服的图样。” 姜月瑶转向爷爷,“据说整个乾国只有一件,在京城李记的总店放着,是他们镇店的宝贝,怎么会在爷爷手上?” 这衣服用的滚雪细纱极为贵重,是真正的古代版奢侈品。 李记因为女儿嫁入皇商之家才得了一匹,做成衣服放在店里。 姜月瑶很喜欢紫色,也见这衣服漂亮,曾想买过来。 但李记的管事却说,这料子本是只供给宫廷,他们拿来是为撑门面吸引客人的,多少银子都不会卖。 如今这衣服竟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洛老爷子微笑着说道:“我让阿忠打点了好久才买到,喜欢吗?” “喜欢!”姜月瑶连连点头。 原本只是单纯地喜欢这衣服,如今再加上爷爷的心意,这衣服越发的顺眼好看。 “洛日穿起来。”老人抚了抚姜月瑶的发髻,“有客呢。” 姜月瑶心里咯噔了一下。 洛日的客人是云子恒。 爷爷想必已经知道云子恒前来的目的,甚至是知道了云子恒的真实身份,才让自己如此盛装打扮。 姜月瑶把衣服放下,看向老人,“爷爷,您会不会怪我?” “怪你做什么?!”老人失笑道:“我家云曦儿这么好,就是要多点人来疼你才是。” …… 回到云曦阁后,姜月瑶将盒子放到了桌上,嘱咐彩月早早休息,自己也上了床榻。 刚把被子拉好,外面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姜月瑶立即下床,快步跑去将门打开,看到了一身素青的墨淮立在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