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凌风对陈毓秀已经厌烦至极,嫌恶地审视她:“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像你这种撒谎成性,伤害队友,恶毒至极的人,我看一眼都嫌脏!” 陈毓秀听到这话,有如雷击! 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 “你不一直是这样吗?” 这句话,让陈毓秀浑身血液都几乎冻结。 她呆滞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白薇指向门口:“你还不走?” 陈毓秀恍惚着,真的转身离开了病房。 回到家,陈毓秀独自在客厅坐了很久,只觉心如死灰。 她第一次仔细打量这间两房小院——她和高凌风的家。 高凌风为了和她结婚,置办了许多在军队难见到的东西,甚至为了她练舞做了一面墙那么大的镜子。 看着这些,陈毓秀红了眼。 重活这一世,她感觉就像手上握着一把流沙,越想抓住,就越什么都抓不住。 家庭没有了,事业也失去了,陈毓秀现在什么都不剩下。 无力感席卷全身,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过了许久,陈毓秀才擦干眼泪起身。 她收拾了衣服,其他什么也没动,准备回娘家。 陈毓秀打开门,却和一个正要敲门的人四目相对。 陈毓秀愣了半晌才认出来人,瞬间震惊不已! 第10章 陈毓秀激动道:“孙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是大名鼎鼎的舞蹈家孙子璇,之前也是部队文工团出身,后来去了国外,在舞坛上大放异彩。 “我来是有事情找你?” “找我?” 孙老师微笑道:“毓秀,我在台下看了你的舞蹈,你是我近几年遇到的最有灵气的舞蹈演员,现在有一个去法国进修舞蹈的机会,我想推荐你去。” 陈毓秀一愣。 随即低头苦笑道:“谢谢孙老师,可我已经被文工团开除了,其实我真的没有做那件事,我可以以性命起誓,却没人相信我……” “这件事情我听说了,我相信你。” “被嫉妒是天才的宿命,这种事,我以前遇见的多了。”孙子璇拉住陈毓秀的手温柔说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去?” 陈毓秀黯淡的眼神亮起,坚定回答:“想!” …… 一连几天,陈毓秀再没出现过,高凌风心里莫名有些烦郁。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绿树,心不在焉。 叩叩叩! 门被敲响,李护士走进来,一边换药一边闲聊。 “高营长,你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啊,你昏迷不醒的那几天,你媳妇一直守在你的病床前照顾你,身体撑不住都昏倒了。” 高凌风皱皱眉,纠正李护士:“我媳妇?您可能弄错了……”3 “没弄错,就是你媳妇,叫陈毓秀的,她照顾你累得晕倒,还是我去叫的医生呢。” 高凌风愣住了。 下午,白薇来看高凌风。 亲昵地开口:“凌风,我给你带了我亲手做的肉包子……” 可高凌风无比冷漠,冷声打断她:“我昏迷那几天,是你照顾我,还是陈毓秀?” 白薇浑身一僵,不敢直视高凌风:“自然是我。” 高凌风审视她:“你还不说实话?要我叫医生来证实吗?” 白薇见被拆穿,立即红着眼睛争辩:“我那时是去临市出差,不知道你受伤了!要是知道,我肯定第一时间来照顾你!” “你为什么要撒谎?”高凌风只觉不可理喻。 白薇急忙抓住他的手:“凌风,我对你什么感情,你真的不清楚吗?” 高凌风抽出手,厉声斥责:“白研究员,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结婚了!并且,我只当你是工作伙伴,对你没有任何感情,请你自重!” 白薇听到这话,羞愤地跑出病房。 她刚离开没多久,文工团舞蹈队队长出现在了高凌风病房里。 队长歉意开口:“高营长,之前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其实,是我们冤枉了陈毓秀,剧场清洁工作证,陈毓秀没有推人,后来在我们的盘问下才知道,是王小英嫉妒她的演出太精彩编造出来的谎言。” “现在团里已经重重惩罚了王小英,撤回了对陈毓秀的开除处分,想让她归队,却哪里都找不到她……” 高凌风想到自己那些重话,想到陈毓秀决绝的眼神,心底涌上无尽的恐慌。 他哑着嗓子问:“哪里都找不到她?” “是!” 高凌风匆忙出院,回到家中,却发现陈毓秀的衣服全都消失不见。 一阵恐慌与难受的感觉升起,高凌风心底抽疼。 他又慌张赶到陈母那里。 陈母让他进门。 他着急打量屋子,却没看见陈毓秀。 正要开口询问,就见陈母突然给他鞠了一躬:“凌风,小秀之前任性胡闹,不珍惜婚姻,是我教女无方,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高凌风愣住了。 陈母直起身,又道。 “她知道后悔了,她想挽回你们的婚姻,没想到还是晚了……而你,你既然已经移情别恋,她便决定不再拖累你了。” 高凌风心乱如麻,口干舌燥:“妈,我……” 陈母叹气打断:“不用再叫我妈!” 随即,他就见陈母将一张熟悉的离婚申请书递到他眼前。 “高营长,你和小秀的婚姻关系,结束了。” “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第11章 “你走吧。”陈母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她想将门关上,但高凌风先一步用手阻挡住。 高凌风忍着手被门挤压的痛,咬着牙说:“妈,文工团已经撤销对她的处分了,她随时可以回去!还有,我并没有移情别恋,我也不会和她离婚的!” 陈母继续关门:“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小秀也不会再回来,你快松手吧!” 高凌风言语里带着浓厚的祈求:“妈,您告诉我,小秀她去哪里了?你不告诉我,我今天绝不松开……” 见状,陈母看着他受伤的手,痛心疾首:“好聚好散,你这是何苦呢?”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下落!” 陈母重重叹气:“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小秀,她出国了。” “什么?”高凌风瞳仁紧缩,不敢置信,“出国了?” “是,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你们的缘分已经尽了……”陈母无奈关上门。
高凌风站在门口,心下一沉,像被搅住一样,一阵阵抽痛。 他的手握紧了又松开,默默地在门口站了很久,最终落寞地离开。0高凌风失魂落魄到家门口时,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探头探脑,见到正是之前和陈毓秀传出谣言的宋书昌。 看到此人,高凌风视线狠厉,冲过去一把薅住宋书昌的脖领子。 他额上青筋暴起,逼问一直梗在他心间的问题:“你和小秀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高凌风气势太骇人,宋书昌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他颤抖着声音:“我和陈毓秀没……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那为什么一次次纠缠她,为什么外面说你们有不正当关系?说实话,不然,我就将你压上军事法庭,告你破坏军婚!” 宋书昌瑟瑟发抖,倒豆子一样和盘托出:“我说实话,是唐金花花钱雇我这样做的,那些谣言,也都是她传出去的,她就是为了毁了陈毓秀的名声,让你彻底厌弃她,这样你们离婚后,她的女儿陈贞贞就能嫁给你!” 高凌风听得震惊不已,趁他失神,宋书昌找准机会落荒而逃。 高凌风站在原地,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幕,都是关于陈毓秀。 婚宴上,第一次见她,陈毓秀笑容灵动,高凌风挪不开眼。 醉酒意外,两人共枕一夜,让她遭受流言攻击,高凌风自责不已。 娶到她,高凌风表面没什么波澜,可躺床上,他激动了整整一夜没睡着。 一开始,两人相敬如宾,俨然一对幸福的新婚夫妻,可后来,他们彼此却在误会的漩涡里越陷越深。 她一次次卑微祈求与承诺,原来都是真的,可高凌风宁愿相信外面的风言风语,却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的妻子…… 高凌风悔不当初,他走进家门,摆设一切如旧,可是再也没有陈毓秀忙碌的身影了。 他坐在沙发上,没开灯,任由自己被浓郁的黑暗侵袭。 高凌风捂住胸口,那里一阵一阵,比被歹徒插入两刀时还要疼痛。 原来失去的感觉,竟是这样锥心刺骨……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高凌风揉了揉太阳穴,强撑着起身开了门,是邻居吴婶。 吴婶说:“高营长,你媳妇回来了!” 第12章 高凌风目光一沉,声音急切着询问:“吴婶,我媳妇她现在在哪里?” 吴婶摇摇头,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那你说她回来了?” “她是回来了,不过是三天前回来的,你媳妇给了我这个,让我等你回来转交给你呢。” 吴婶递上一封信,高凌风手指颤抖接过来。 他回了屋,打开信封,里面是熟悉的字迹。 ——凌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终于决定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离婚书我已经签好了字,夫妻一场,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总之,我衷心祝福你,祝你越来越好,觅得良人,恩爱白头! 高凌风阴沉着脸,手指将信纸边角捏得粉碎。 什么觅得良人恩爱白头,她是她的妻子,要和他白头的人,只能是她! 高凌风握紧双拳,不管过去多久,不管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 …… 三年后。 奥地利大剧院。2 台下昏暗,“啪”的亮起一束灯光,打在舞台中央。 光源处,舞者身穿白色舞蹈服,摆好姿势背对着观众。 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高凌风只觉一股熟悉感从心底升起, 他双眸狭起,目不转睛,生怕看漏了一点。 随着音乐声响起,舞者摆好姿势,优雅得如同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高凌风身体往前探去,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转过身来。 只可惜,女舞者脸上戴着黑色的羽毛面具,他压根看不清她的脸。 她翩翩起舞,仪态轻盈,旋转跳跃,直到结束行礼…… 这支舞精彩极了,赢得满堂喝彩,高凌风也不受控制,赞叹得拍起掌来。 演出结束,陈毓秀刚到后台,孙老师就冲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毓秀,恭喜你,今天是你作为舞团首席完成的第一场演出,演出太精彩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陈毓秀也用力地回抱回去:“有孙老师才有我的今天,三年前要不是您给我出国进修的机会,费心费力栽培我,我恐怕早就离开舞台了……” 孙老师鼓励般地拍拍她的手:“是你有天赋,有拼劲,才能给观众展现这样精彩的舞蹈,接下来还有几场演出,毓秀,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热爱舞台,只要让我在台上跳舞,我就有无限的精力。” “对了毓秀,等会儿舞团的资助人林先生为我们这次精彩演出准备了庆功宴,你记得来啊。” “好,孙老师,我先下去换衣服。” 孙老师点点头,欣悦地看着陈毓秀,像打量自己精心雕琢的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换下舞蹈服,卸下夸张的舞台妆容,陈毓秀感觉轻松多了。 她拎着包走出更衣间的门,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高凌风看着这个窈窕背影,声音低沉,有些不确定地喊道:“小秀?”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陈毓秀双眼却下意识睁大,震惊无比。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高凌风的! 这里是国外,他怎么可能出现,一定是幻听了。 当陈毓秀继续往前走时,那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陈毓秀?” 第13章 陈毓秀大脑空白几秒,很快反应过来真的是他。 她不敢回头,只冷淡回答:“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说完这句话,陈毓秀紧了紧手里的包,镇定自若往前走。 而高凌风反应过来不对劲,赶紧追上去,可惜就在即将触碰到那人时,身后就传来下属的声音:“高副团长,紧急任务,我们得赶紧走了。” 高凌风面露懊恼,他很想不顾一切追上去,可紧急任务这四个字拉住了他的双腿。 他是军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违抗军令。 最终,高凌风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最后无奈地转身离开。 而陈毓秀则久久站在原地震惊不已,她没想到异国他乡,能和高凌风再度重逢。 虽然已经和高凌风离婚,可是再见到他,心里还是难免波动。 三年了,他和白薇,应该已经结婚,组建幸福的家庭了吧,陈毓秀神情难掩落寞。 或许,永不再见,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陈毓秀长长吐出一口气,抬腿坚定地离开。 到达举办庆功宴的餐厅,陈毓秀推门走进。 队友们都到齐了,人群中央,还站着一个笑容满面英俊潇洒的男人,是舞团的资助人林致。3 一见到陈毓秀,孙老师双眼亮起,立刻拉过她到林致面前。 “林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毓秀,我的得意门生。” 看到陈毓秀,林致黯淡的目光明亮起来,他绅士地伸出手。 陈毓秀礼貌握上去:“林先生好。” 林致眼里都是欣赏,毫不吝啬他的夸赞。 “今天的演出我看了,陈小姐的舞蹈精彩绝伦。” 陈毓秀落落大方回应:“谢谢林先生。” 林致抬了抬手:“人都到齐了吧,快落座。” 落完座,庆功宴上气氛热闹,但陈毓秀却显得兴致缺缺。 她知道,是自己一回国就遇上高凌风的缘故。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他的身影,挥之不去。 她很想知道这三年,他过得还好吗? 到晚上,庆功宴结束,队友们询问陈毓秀要不要一起回旅社。 陈毓秀摇摇头:“不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等人都走光,陈毓秀满腹心事走到门口,却没想到有一个人正等着她,是林致。 陈毓秀有些惊讶:“林先生,您还没走?” “我在等你。” “等我?” “嗯,太晚了,你一个人回旅社不安全,我送送你吧。” 陈毓秀犹豫片刻,并未拒绝林致的好意,她点点头:“那就麻烦林先生了。” 庆功宴上,林致就感受到了陈毓秀的心不在焉,因此关切问道:“陈小姐看起来有心事?” 陈毓秀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天空:“学习三年了,今天是上台的第一场演出,我心里很激动,又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和以前的人,有些感慨而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到了宿舍楼下。 陈毓秀停住脚步,转身过来微笑着:“林先生,到了,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林致单手插进口袋:“应该的,那我先回去了。” 目送林致离开,陈毓秀正准备上楼,谁知在宿舍楼下的大树下,看见一位不速之客。 他身着便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正死死盯住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