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第三人民医院。 病房里,护士帮封卿月安排好住院事宜。 看着一个人站在窗边的封卿月,她关切问:“你家人呢,不来陪你?” 封卿月摇了摇头,语气轻而淡:“我一个人没关系。” 想起父母斑白的双鬓,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他们。 护士见状没再多问,嘱咐了两句关于胃癌手术的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门被关上,封卿月拿起手机给最信任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将明天陆司珩的婚礼全权交给了她:“婚礼流程我都已经检查过了,应该不会出问题,但还是要麻烦你盯着……谢谢。” 电话那头,同事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封卿月呼出长长一口气,望着窗外浓稠的黑夜,内心一片凄凉。 因为没有按时接受治疗,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百分之二十。 封卿月想到这,拿过一旁桌子上的纸笔,写下了给父母的一封遗书。 落笔几字,封卿月鼻间发酸,眼眶发烫。 说让父母好好照顾身体的是自己,可到头来让他们伤心的也是她。 还有陆司珩…… 如果她真的离去,他应该也会难过吧! 恍神间,手机突然响起,拿起看竟是陆司珩。 封卿月心底一震,看着不断闪烁的名字,竟然有些不敢接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像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把刀。 就在快要挂断的前一秒,封卿月终究还是无法抗拒心里的悸动,接起了电话:“敬怀,怎么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出口时却连呼吸都在发颤。 电话那头,陆司珩似乎毫无察觉:“你明天会来参加婚礼吗?” 提到婚礼,封卿月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想起今天更衣室里顾雪琳的示威,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胆小,也很懦弱。 相比起无声的失去,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眼眶滚烫,封卿月垂眸掩下泪水:“我去不去,重要吗?” 她以为陆司珩会否认,毕竟从爱上顾雪琳那一刻起,他就在不断的拒绝和远离。 下一秒,陆司珩的话却出乎她意料:“重要。”他没有半点迟疑。 封卿月一怔,本来死寂冰冷的心在这瞬间似乎活了过来。 但紧接着,就听他说:“你是我二十几年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在。” 封卿月喉间哽住,心里传来刀割般的疼,一阵一阵,碎骨噬心。 不知不觉间,嘴唇被咬破,一股血腥气蔓延。 封卿月生生咽下那疼和痛,轻声回:“好。” 这是她第二次骗他。 第一次是在他们结婚前,那时陆司珩对她说:“我只把你当朋友,你应该也一样吧?” 那时候,她违背了心撒了谎说“是。” 封卿月忍不住想,如果那时候她就表明了自己的真心,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也只能是如果了…… 而电话那头,陆司珩听到封卿月肯定的回答,整晚不安的心终于定下。 他无声地松了口气,没察觉到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已然消失。 “我留了最前排的位置给你,明天我等你。” 最前排?他是希望她清楚地见证他的婚礼吗?
泪意涌上眼眶,封卿月生生忍下,嗓音微哑:“嗯。” 通话结束的一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缓缓蹲在地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掉落,很快在地上聚集成了一滩泪河。窗外夜空漆黑,无月无星,就像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封卿月突然胃部一阵绞痛,刹那间弥漫四肢百骸。 她重重的栽倒在地,疼痛如海水侵袭,拉着封卿月不停的下坠,直至再无意识…… 段家别墅。 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刚刚划过六点,窗外刚泛起些亮光。 陆司珩眉头紧蹙,满身冷汗。 他刚刚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封卿月说她没有办法来参加他的婚礼了,来和自己告别! 摸过一旁手机,陆司珩看着昨晚和封卿月的通话记录,想要给再拨过去。 可手指悬在屏幕上好久,还是没有按下。 陆司珩靠在床头,按了按眉心,不过是一场梦,更何况封卿月已经答应来参加,自然不会食言。 如此想着,他那颗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早上九点,婚礼现场。 陆司珩换好西装之后,就站在门口迎接来的客人。 然而,就连黎父黎母都到场了,却仍始终不见封卿月。 眼看着婚礼即将开始,陆司珩走到黎父黎母身边:“黎叔,黎姨,封卿月怎么还没来?” 黎父黎母一怔:“离离没说要来啊?” 封卿月在骗他? 陆司珩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他走到角落,刚拿出手机,还没拨通。 封卿月的名字先一步在屏幕上闪动。 陆司珩连忙接起:“封卿月,你在哪儿?” 然而那边传出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封卿月小姐的老公吗?” 陆司珩怔愣一瞬,眉心深深皱起,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是她丈夫,你是谁?” 男人声音低沉:“我是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很遗憾的通知您,您的妻子封卿月小姐因胃癌恶化,于上午八点二十三分抢救失败……” 第十一章 分崩离析 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侵袭四肢百骸,冻得陆司珩浑身一瞬僵硬。 他狠狠怔在原地,眼底一片愕然。 刚才医生的话还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 “……封卿月小姐因胃癌手术失败……” 这不可能! 封卿月怎么会得胃癌?! 他们昨天晚上还通了电话,她明明说她会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假的,一定是假的。 陆司珩手足无措,心口处像是被扎了一把刀,刀刃在里面绞着,鲜血淋漓。 这时,司仪在台上高声道:“让我们有请今天的新郎——上场!” 陆司珩失神地循声看去。 下一秒,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步跑了出去!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想法——见到封卿月。 陆司珩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向前跑,两条腿肌肉酸胀麻木也不自知,仿佛他成了一个感觉不到疲累的机器人。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记得那风似刀片一样割在他的脸上。 终于,陆司珩到了医院。 他冲进大厅,拉住一个护士便问:“封卿月呢?封卿月在哪?!” 瞧见陆司珩一身白色西装,胸前还别着花,护士皱着眉看向他:“你是封卿月的什么人?” 陆司珩想都没想就回答:“我是她丈夫!” 护士眼中怀疑更浓:“你是她丈夫?” 陆司珩没了耐心,手上力道加重:“带我去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