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值班人员的诧异下,戚梦岚坚定将手里的证件和结婚证放在桌上,声音清晰—— “请帮我申请一份离婚报告。” 第2章 戚梦岚拿到崭新的离婚报告后,去了通讯室,凭着记忆拨通家里的号码。 几声‘嘟’后,那头传来阿妈温柔却疲惫的声线:“哪位啊?” 泪水瞬间蓄满了她的双眼:“妈……” 对面一愣,随即慌了起来:“梦岚,你怎么了?是不是在西北受委屈了,是缺钱还是缺票,妈给你寄——咳咳咳!” 听到阿妈剧烈的咳嗽声,戚梦岚心狠狠一揪,忙说:“阿妈,我没事,我只是……想您了……” 上辈子,阿妈死后她才知道,阿妈怕她在西北受苦,日夜劳累,挣得血汗钱都给她寄了过来。 最后累出了胃癌,自己却没能见到阿妈最后一面…… 想到这些,戚梦岚恨不得立刻飞回桐州,回到阿妈身边! 还不等她说下一句,身后便响起道尖利的催促:“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别耽误大伙儿打电话的时间!” 她忙捂住听筒,转头看去,是隔壁吴连长的丈母娘王秀芳。 这老太太嘴碎蛮横,原本想把自己的侄女嫁给江旭峰,后来江旭峰娶了她,这老太太总时不时给她找麻烦。 戚梦岚不想阿妈担心,关心了两句便挂了电话,也没理会王秀芳,转身往家属院走去。 王秀芳朝她背影啐了一口,拉着身边的人故意高喊—— “你们看她那矫情样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整个家属院就她最金贵!” “听江团长的老朋友说,他以前那个知青对象要回来了,我看江团长迟早要和她离婚!” 刻薄的话让戚梦岚心一紧,但她现在已经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跟人闹了。 她只想陪着阿妈,江旭峰和谁好,她不会再管。 想通之后,戚梦岚一回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刚把皮箱从衣柜拿下来,身后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她转身看去,是江旭峰。 他穿着作训服,脸上还挂着汗珠,俨然是跑回来的。 男人扫过她手中的皮箱,脸色更沉,大步踏进来一把扯过皮箱:“你去政治机关处申请了离婚报告?” 对方锐利的凝视,莫名让戚梦岚紧张到冒了汗。 但离婚这事,她知道瞒不住,也没打算瞒。 从口袋拿出折好离婚报告,她展开后递了过去:“我想我们还是做兄妹……更合适。” 刚说完,手腕就被狠狠攥住。 江旭峰用力一扯,她直接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鼻子发酸。 “结婚四年,你现在来跟我说做兄妹最好,你不觉得荒唐吗?” 江旭峰看都没看离婚报告,薄凉的目光像冰渣,尽数投在她脸上。 戚梦岚只觉心头发涩。 是荒唐…… 这天底下还有比他们这段婚姻更荒唐的事吗? 凝着江旭峰浮起愠色的双眼,戚梦岚问出了上辈子就想问他的话:“你真的有把我当成妻子吗?” 哪怕在缠绵时,她不可抑止叫出的‘旭峰’,都会被他冷硬纠正成‘哥哥’。 江旭峰沉默,神色更没有丝毫波澜。 半晌,他放开手,紧抿的唇缓慢张合:“下个月晋衔大会上我准备升旅长,你别在这个节骨眼给我胡闹。” 短短一句,刺的戚梦岚脸色发白。 原来他在乎的不是离婚,而是离婚会影响他的前途? 江旭峰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她下意识伸出手,却扑了个空。 戚梦岚看着手里的离婚报告,想起刚刚电话里阿妈的咳嗽,还有上辈子听见阿妈孤独的死在医院里的消息,还是忍不住追了出去。 如果重来一次,还眼睁睁看着阿妈离世,那她还有什么脸活着? 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到阿妈身边! 没成想刚跑到楼梯口,就跟王秀芳撞一块了,她没在意,谁知对方一把薅住她,劈头盖脸叫嚷。 “戚梦岚,我放在窗户上的黄金顶针是不是你偷去了,赶紧给我拿出来!” 戚梦岚眼下正急,一把推开人。 可下一秒,王秀芳臃肿的身体往地台阶上一坐,哭天抢地起来—— “大家快来评评理啊!团长家媳妇偷了东西,还要杀人灭口啦!” 第3章 老太太这嗓子,直接把楼上楼下的军属们喊了出来。 听见动静的江旭峰皱起眉,脚步停了瞬后还是折返回去。 见江旭峰回来了,戚梦岚下意识要解释,却被王秀芳哭喊着抢过话:“江团长,你这媳妇心肠可真毒啊!偷东西赖账不算,还想把我推下楼呢!” 戚梦岚忙看向江旭峰:“她胡说!我没偷东西,是她非要胡搅蛮缠——” 话没说完,王秀芳就捂着胸口哎呦叫起来:“你还不承认……哎,我这个心都被气得疼啊……” 戚梦岚被她的无赖气红了脸:“你……” “好了!” 江旭峰冷声打断,她一噎,焦灼望着他寒凛的眸子。 江旭峰看向王秀芳,淡声问:“顶针值多少钱?” 王秀芳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军属们,眼中伤过贪婪:“可贵呢,至少五百块!” 得知这个数,有人倒吸了口凉气,又嘀咕起来:“戚梦岚要真偷了东西连累江团长,那江团长的旅长位置就悬了……” 听到这话,戚梦岚呼吸一凝,垂下的双手不觉握紧。 江旭峰视线扫向她,眉目如冰:“如今正值升职考核期间,军属偷东西,军人罚以降级处理。” “但污蔑他人的罪行更严重,老太太如果真觉得是戚梦岚偷的,那就让公安过来调查。” 他眼中的冷酷刺的戚梦岚心狠狠揪紧。 话里话外都是升职,他都没多看她一眼。 王秀芳目光闪烁,刚想说什么,她六岁的孙子挤了过来,举着被黄金顶针卡住的拇指,哭叫着:“奶奶,卡住了!” 王秀芳立马爬起身按下孙子的手,心虚地瞟了眼江旭峰:“那什么,我也没想到孩子这么调皮……” 碍着江旭峰冷冽的视线,她也不敢说下去,扯着孩子悻悻回了家。 众人面面相觑,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散了。 一时间,楼道只剩下戚梦岚和江旭峰两人。 无辜被污蔑,可江旭峰没有给戚梦岚讨公道的意思,转身又要走。 戚梦岚忍着心头委屈,又追上去拦住人:“江旭峰!我们能再谈谈吗?我是真的有急事要回桐州。” 江旭峰寒眸一扫:“不管什么理由,现在这节骨眼上,你别再给我惹麻烦。” 他是铁了心不准她走。 之后几天,江旭峰一直都没回家属院,戚梦岚试着去办公室找他,可每回都被警卫员以‘团长忙’挡在门外。 她心里清楚,江旭峰不是忙,只是不想见她。 又是一个雨夜。 戚梦岚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坠入噩梦。 梦里,阿妈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朝她伸出枯瘦的手:“梦岚……” 她还没来得及握住,那只手就重重垂下去。 阿妈没闭合的双眼看着她,仿佛在怪她,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回去看她最后一面…… “阿妈——” 戚梦岚惊坐而起,冷汗津津喘着气。 雨停了,天已经蒙蒙亮。 看着依旧空荡的另一侧床,想起梦里阿妈死不瞑目的模样,她捏着毯角的手慢慢收紧。 她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她要立刻回桐州找阿妈! 戚梦岚迅速起身,将签好名的离婚报告放在桌上,拎起早就整理好的皮箱离开。 两个小时后,她赶到火车站外。 戚梦岚提着皮箱往售票处奔去,满心都是回家。 谁知却跟一个娇小的身影撞在一起,她匆匆道歉:“对不起……” “你是……戚梦岚?” 戚梦岚闻声抬头,瞳孔骤然紧缩。 何雪莹!? 江旭峰真正喜欢的人!他那个知青前任! 当年他就是因为跟何雪莹赌气,才跟自己结了婚。 一股莫名不安骤然攀上戚梦岚的心:“你怎么会在这儿?” 上辈子,她不是几年后才来西北吗? 何雪莹眼眸暗了瞬,露出个笑:“我今天调来西北工作,旭峰说会过来接我。” 戚梦岚心一咯噔,没等她反应,手腕便被一股蛮力狠狠攒住。 她愕然回头,正好撞上江旭峰深渊般的眼眸。 “戚梦岚,你准备去哪儿?” 第4章 ‘砰’的一声,戚梦岚手中的皮箱掉落在地。 腕处加重的力道好像要碾碎骨头,疼的她脸色发白:“放开我……” 江旭峰没有放手,绷着的脸透着冷意。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火车站碰见对方。 何雪莹见自己被无视,眼底闪过抹不甘,而后换上温柔的笑贴到江旭峰身边:“旭峰,好久不见,我们……” “我让警卫员送你回去。” 江旭峰扔下这句话,拽着戚梦岚就往停在路边的军绿吉普走。 他步子大又急,戚梦岚踉跄跟着,几次差点栽了跟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