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工笑了笑:“回家跟她道个歉,好好哄哄吧!” 王家耀从钢材厂离开,脑中还响着胡工那句:她都被你吓哭了…… 心里又烦又乱,还有些古怪的愧疚和心疼。 纠结半响,他猛地踩下刹车,直接掉转车头朝百货中心开去。 等回到家,天色已经黑沉。 王家耀把新买的珍珠霜塞进大衣口袋才下车。 远远的,他看见家门大开,不知为何,王家耀心里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心口一跳,他脚步随即加快,喊着:“爸妈,我回来……” 谁知话未说完,一把扫帚朝他脸当面扔了过来! 王父的爆喝随之响起:“你还有脸回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王家耀整个人被打蒙了。 接着,王母也哭着一掌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欣瑶这么好的人你都不要!真是造孽啊!” 这话让王家耀脑子霎时嗡鸣一声,满是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 王父愤然将手里捏着的两页纸甩了过来。 薄薄的两页纸如刀甩在王家耀身上,上面的内容直直刺入他眼里—— 一封,是他自己曾经亲手写下的结婚协议! 另一封,却是沈欣瑶亲手写的离婚申请! 第11章 王家耀不可置信地拾起那两页纸。 灯光下,沈欣瑶写的每个字都那么清晰。 他心口骤然收紧,凝眸认真看去。 每看一个字,王家耀的脸色便更白一分。 此刻,他竟然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欣瑶已经从目不识丁的粗妇,到现在居然能写下几百字一封离婚申请了。 在文字的最后。 她说:王家耀,我真心祝愿你在离婚后,能去找寻到你真正的幸福。 落款处沈欣瑶已经签好了字。 王家耀的眼底霎时一片猩红,他攥紧了纸张,不觉哽声问:“她去哪儿了?” “欣瑶都跟你离婚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呢?” 王父还在气头上,怒目而视。 “我没签字,就不算离!”王家耀哑着嗓子猝然回答。 听见这话,王父和王母对视一眼,王母很快从这话中意识到什么,她擦擦眼角的泪花,上前一步试探儿子的想法。 “家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跟欣瑶离?” 王家耀盯着手里的离婚申请,深吸口气确认:“我不想离。” 有这句话,王父和王母的脸色当即好看很多。 但王父背着手,眉头依旧蹙得紧冷哼:“你没想跟欣瑶分开,那写的这个‘结婚协议’算是怎么个事?” 终归还是问到了。 王家耀神色微僵,神色有些不自在:“这是我跟她刚结婚那会儿写的,没想到她一直当真着。”0 当时他对沈欣瑶没有什么好印象,随手也就写了。 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他对沈欣瑶愈发认同。 若不是今天在此刻重新看见这份协议,他几乎都已经将它忘记了。 然而也正是沈欣瑶将它重新拿出来,王家耀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都记得这份协议。 见王家耀神色中的失落确实不像是假的。 王父没有再多问,长长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等欣瑶回来可一定要记得好好认错。” 王家耀很快注意到了重点。 他眼里一亮:“回来?她会回来?” “对,”王母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欣瑶这次是为了去参加什么国家竞赛而去集训了。” 竞赛? 奥数竞赛吗? 王家耀脑中记起来,上次沈欣瑶确实跟他提过一句,只不过自己当时心情乱糟糟的,似乎并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话。 天色已经很晚了。 父母又唠叨骂了他几句,这才转身回房去睡了。 王家耀在院子里呆站了许久,也回了屋。 屋里已经空空荡荡。 以往王家耀回来,不管如何,屋子里总有灯亮着。 沈欣瑶的身影时而是在桌前坐着看书做题,时而是待在炕上她自己的那边,先一步睡下了。 可今天,整个房间冷冷清清。 灯暗着,也不再有沈欣瑶的身影。 王家耀的心也在这瞬间倏地空了下来。 鬼使神差地,他走向了她平时最爱待着的书桌前。 掏出口袋里特意给她买的道歉礼物。 “你走得太急了点,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句对不起。” 将其准备先收入抽屉。 可放入抽屉之时,王家耀的目光却很快被旁边放着的钢笔吸引过去。 他眼底满是诧异。 这支长虹钢笔,是自己原本要送给沈欣瑶的礼物。 可前些天却莫名其妙不见了。 没等他去找,又碰上了钢材厂的事,于是就没多想。 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家耀没想明白,忽地发现,钢笔之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对了,你送给李静欣同志的钢笔她让我还给你。 王家耀神色骤然冷沉了下来。 这怎么就变成他送给李静欣的了? 一晚过去。 王家耀没能想通,总觉得这事或许跟李静欣脱不了干系。 于是隔天一大早他就赶去了电影院旁的文工团排练厅。 李静欣得知他来,十分开心走出来。 “家耀,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话才说到一半,看见他手里的钢笔时,她的神色有些僵。 王家耀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直言问:“这钢笔怎么回事?你去见过沈欣瑶了吗?你跟她说了什么?” 李静欣一怔,颇有些无措。 顿了半天,她说:“这钢笔是那天你落在这里的,我给你送回去了,但我别的没说什么,是不是嫂子误会了什么?需要我跟你去解释解释吗?” 听她这样说,王家耀神色间的狐疑减退了些许。 他拧起眉头收回了钢笔。 “只说了这些吗?” 李静欣迟疑着,又道:“我还跟嫂子说了,我准备离开这里去深市。” 王家耀当即一怔,“你也要去深市?” “那边有舞团邀请我。”李静欣解释着。 王家耀没有多说什么,心却沉了下去。 他想,以沈欣瑶的脑子,怕不是要误会他跟李静欣了。 “发生什么事了?家耀,真的不需要我去跟嫂子解释一下吗?”李静欣神色担忧地追问。2 “不用,抱歉打扰你了。” 王家耀收起钢笔,没准备跟她多说的意思,转身就要走。 李静欣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又追上来问:“对了家耀,听说你也要继续去深市做生意,什么时候走呀?顺道的话,我们一起去深市。” 话音才落。 王家耀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不了,我不想叫人说闲话。” “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静欣脸色僵住。 王家耀看她一眼:“我们一起下过乡,并肩有过革命情谊,但也就此为止了,以前我没结婚倒没什么,想着只要我们自己身正清白,就不怕别人说闲言碎语。”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结婚了,我也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不顾我妻子的想法,我想我们是应该要保持距离才是。” “你要去深市是你的安排,我去深市是做我的生意,本就是互不干扰的两件事,要是我们一起走,落在别人眼里,倒像是我们之间有点什么一样。” 这是王家耀第一次这么严肃正经提起这些。 李静欣被堵得说不上话来,眸中有些发红,她将眼底的嫉恨掩盖,最终只点头:“好,我知道了。” 听到了李静欣的回答。 王家耀当即迈步离开。 原本在王家耀的计划中,处理完货源的事,他就该启程去深市了。 可想到沈欣瑶,他最终还是跑了趟电话局,拨了个长途电话去深市。 “王老板,哪天回深市啦?我们给你准备接风宴咯。”电话那头的合作伙伴问。 王家耀却说:“这批货我已经让人运过去了,但我人就先不去深市了。” “什么意思?”电话那头的人懵了。 王家耀没有多解释的意思,只说:“我在老家这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需要再多点时间,这次的货我可以让利三成,麻烦你多费心了。” 电话那头震惊了:“王老板,什么大事值得你让利三成也要待在老家?” 这个问题让王家耀勾起了唇角。 “追媳妇儿。” 两个月后。 经过王家耀的多沈打听,终于知道了沈欣瑶封闭集训的第一次放假时间。 王家人为迎接沈欣瑶的回来,从一大早就忙活起来。 王家耀更是开着车直接去了大院入口等着。 就等沈欣瑶回来的第一时间能够接到人。 公共客车缓缓抵达,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人群鱼贯而出。 里面有好几个背着奥数集训统一背包的人,王家耀探着脖子仔细盯着。 可等了许久,从车里下来的人群中,连沈欣瑶的影都没能等见。 王家耀随手拦了一位问:“麻烦问一句,你认识沈欣瑶吗?她怎么没回来?” 那人一愣,随即答。 “沈欣瑶?她跟林院长一起走啦!” 第13章 一句话当场就叫王家耀愣在原地。 他不可思议:“她单独跟林院长走的?”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那人很快提着大包小包走了。 王家耀靠在车边很久,面色冷沉。 转而回了家。 当天晚上,王家人没能等到沈欣瑶回来。 王家耀跟父母解释说是自己记错了日子。 然而他回到房间后,却是一夜未眠。 他的脑海里始终对那人的那句话挥之不去。 沈欣瑶无依无靠,离开集训没有回家,反而跟林序维走了。 王家耀心里顿时觉得又酸又涨的。 第二天一大早。 怀着浓切的疑惑,王家耀直接去了趟民清大学找林序维。 林序维似乎对他的出现毫不诧异,他冷淡的眉眼在见到王家耀的瞬间染上了一抹不耐。 “王先生是想问欣瑶的事吗?” 他什么时候竟然能直呼沈欣瑶的名字,喊得这么亲密! 王家耀眉梢不悦地轻挑,但还是忍下来点头:“她怎么没有回家?” “家?你是说她哪个家?”林序维淡淡看他。 王家耀眉眼冷下来:“自然是我王家。” 林序维轻笑一声,“据我所知,欣瑶跟你已经离婚了,那她怎么可能再回你们王家?” 他怎么连这事都知道? 王家耀的神色更难看了几分。3 “林院长,这事是我们的家事,还没有领离婚证,她就还是我妻子。” 他冷冰冰的话让林序维神色微变,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林序维揉揉眉头告知了他:“我送欣瑶去了汽车站,她说要回乡下老家。” “多谢。” 王家耀迈步就要走。 林序维又喊住了他:“王先生,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希望你能尊重欣瑶的选择,也不要影响她,实话跟你说,她在数学上很有天赋,将来大有所为,我不希望你会成为她的阻碍。” 从结婚以来,所有人包括沈欣瑶自己都总是跟王家耀说是她拖累他。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王家耀说,他会拖累沈欣瑶。 王家耀心口有些五味杂陈。 他没有回答林序维,大步流星离开了。 沈欣瑶的老家在距离大院80公里的乡下。 王家耀回了趟家,收拾了点东西就出发了。 市郊县流西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