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跄了一步。 强烈的泪意涌上来,比起难过,我心里更多的是酸胀感。 世界上永远只有父母,会这样无条件地爱我,在我消失的时候,一刻不停地记挂我,千方百计地找我。 不像他谢玖顾,时至今日,仍毫无反应。 “呵。”一声轻蔑的冷笑响起,将我的思绪拉回。 谢玖顾轻轻转着手上的婚戒,慢条斯理地说:“给她安排最好的心理医生,我岳母受了刺激神志不清,让心理医生时刻陪着她,好好疏导心理。” 那头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回复:“好的,江总。” 我听得遍体生寒,不住战栗。 他这是要给我妈随便安上一个心理有问题的由头,然后将她软禁起来! “谢玖顾!你到底和我家有多大的仇?为什么要这样?”我看着他,疲惫至极,失望至极。 我已经觉得很累了,再多的歇斯底里、痛苦哀求,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只想从他身边解脱出去,可我走了两步,又被一股莫名的力,拽回他身旁。 谢玖顾准备挂电话,陈诉又问:“江总,还需不需要加人手,守在医院等夫人出现?” 等我出现?守株待兔么? 还是怕我坏了他的好事? 可惜不论怎么样,我都回不来了…… 我幽幽叹了口气,看向一片漆黑的窗外,也不知道我的尸体什么时候能被找到。 “可以。”谢玖顾顿了顿,吩咐道,“动用一切手段,找到陶雅欣的下落,明天的记者发布会,她必须出席。” 话落,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延川哥哥……”蔡芷意还想说什么。7 谢玖顾丢过去一张卡,在她震惊又受伤的目光中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蔡芷意不甘又畏惧,犹豫了片刻,默默穿上衣服捡起银行卡离开了。 从头到尾,谢玖顾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偌大的房间骤然安静下来,谢玖顾解开手机锁屏,看着我的聊天框,破天荒地主动发了条消息。 「不管你在闹什么,这么多天,该玩够了。」 我苦笑着,他终于想起要找我的下落,却是为了在公众面前维护形象…… 我的丈夫,真是一位模范好丈夫。 翌日上午十点,记者发布会在陆氏集团楼下广场准时召开。 谢玖顾一身西装革履,站在大楼外。 媒体镜头里,“江氏集团”的偌大的LOGO就在他身后。 我抬头看着那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心里说不出的凄凉。 一阵风携着凉意自我身体卷过。 我颤了颤,收回视线,虚弱地看向谢玖顾。 我能感觉到,自己大概快要消失了…… 这样也好,我不用再见到这个人,多好。 忽然,一辆黑色宾利在路边停下,一个宽肩窄腰、高大英俊的男人缓缓朝这边走来。 同样是西装革履,他却穿出一股痞气。 我盯着他的脸,有些迷茫。 我认识他,周家大少爷周珣赋。 周家和陆家一直是竞争关系,我也只见过他两三面。 他怎么会来这儿? 正想着,周珣赋已经走上前,他问:“你要更名,经过陶雅欣同意了吗?” 他嘴角勾着浅笑,眼微泛着红,眸光更是一片阴冷。 媒体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个个神情兴奋,将话筒和镜头齐齐对准他们。 正在此时,陈诉仓皇奔来,丝毫没有平时的斯文。 他凑到谢玖顾身旁压低声音:“江总,出事了,夫人她……” “她来了吗?给我堵住!谢玖顾低声喝道。 陈诉一噎,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谢玖顾没理会,重新看向周珣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等她来了我们自己会处理,不劳外人操心。” “是吗?”周珣赋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你确定她来得了?” 这话一出,两人身后的大厦巨幕忽然亮起。 新闻主播的声音传遍广场:“今日凌晨,江台山村民在山崖下发现一辆坠毁汽车,车内仅一名女性……” 我看着屏幕里那片熟悉的山林,脑中冒出最后一个念头:终于有人找到我了啊。 谢玖顾没看大屏幕,他仍带着敌意望着周珣赋:“别装神弄鬼,叫她出来见我。” 话音刚落,一辆灵车就驶上广场,在不远处停下。 一副冰棺被抬下来,摆在台上。 里面的女人带着一身无法愈合的伤口安静地躺在其中。 主播的声音在每个人耳畔炸响:“经警方确认,该名死者正是日前失踪的江州名媛,陶雅欣。” 第10章 谢玖顾瞳孔骤缩! 新闻播报就像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热油里,现场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媒体记者们一拥而上,被保镖死死拦住,现场几近失控。 而谢玖顾,却仿佛被人扔进了深海,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看着冰棺里那张自己无比熟悉的脸,恬静却毫无生气的脸,只觉得胆寒至极。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如此恐慌。 他不怕自己做的事被陶雅欣知道,不怕自己的举措会伤害到谁。 因为他知道陶雅欣最爱的就是他,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可他忘了,世界上还有意外。 他迈动步子走上前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锐利的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痛得微微颤抖起来。 “陶雅欣,你在玩什么花样?”谢玖顾双目赤红,一开口声音哑得骇人,“快起来,跟我回家!” 他径直伸手去拉陶雅欣的手,却在触到她冰冷肌肤的一刻猛然缩回手,像是被刺到一般踉跄了一步,被陈诉堪堪扶住。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平白消失了几天的女人,竟然…… 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她没有因为发现蔡芷意的事而无理取闹。3 没有莫名其妙地玩消失。 没有刻意地离家出走。 没有无缘无故的冷战…… 她是死了。 “江总,节哀。”陈诉红了眼眶,在他耳边低声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先稳住媒体……” 这话陈诉说得十分艰难,他当然知道不合时宜,也知道,谢玖顾根本听不进去了。 周珣赋欣赏着谢玖顾此刻痛苦至极的模样,报复的快意在这瞬间压过了沉重的痛苦。 “江总。”一片快门声中,他上前一步带着讽刺说,“你等的人我给你带过来了,你来问问她,同不同意你给集团更名?” 谢玖顾充耳不闻,满眼都只剩下了陶雅欣面无血色躺在那里的画面。 “她怎么会去江台山?为什么……没跟我说?”他喃喃问。 周珣赋走到他面前,冷冷说:“你们不是两口子吗?这话得问你自己啊。” “为什么自己的妻子独自开车进山,你却一点都不知道?” “为什么她平白无故失踪,你却丝毫不关心?” 周珣赋的诘问让谢玖顾的脸色更加苍白。 谢玖顾的心被一只无心的大手攥紧到极致,血液和氧气都离他远去了。 他想,他是知道答案的。 昨天在桃西村,校长告诉过他,陶雅欣在为他找寻野生燕窝。 他那时就应该反应过来的! 谢玖顾痛苦地闭上眼。 “陶雅欣,你赢了。” 你赢了,这辈子,我都会活在噩梦里。 是夜,别墅。 陈诉站在窗边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还是没能压下舆论爆发的热度。 毕竟上午那一幕,实在太过冲击。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转身。 乍一看见大厅里摆放的冰棺,陈诉猛地顿住了脚,无奈地闭了闭眼,绕到一旁,就见到了坐在沙发一角的谢玖顾。 谢玖顾在记者会上跟周珣赋吵了一架,最终还是以合法配偶的身份将她的遗体带走了。 却没想到,他没有把人带去殡仪馆,而是带回了家! 然后就呆坐在那里,不吃不喝,不哭不笑,仿佛灵魂被抽走,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似的。 “江总,阿姨做了一桌菜,你去吃点吧。”陈诉无奈地劝道。 谢玖顾盯着不远处冰棺里的人,颓然开口:“当初我给陆远道制造车祸,现在我的妻子死于车祸,这是不是一种报应?” 第11章 谢玖顾深深皱起眉,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楚。 陈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他还是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那深重的痛苦压得谢玖顾低下了头,他哑着声音说:“这报应应该冲我来才对,应该是我死于车祸才对。” 陈诉下意识扭头看向陶雅欣,想到她死后的这几天出现的那些变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沉沉叹了口气,在谢玖顾身旁坐下,对他说:“哥,这是他们的报应。” 谢玖顾眸光黯淡的眼中闪过痛色。 他看着大厅的某一处,似乎透过眼前的一切看向更渺远的时空:“……是。” 从一开始接近陶雅欣,谢玖顾就是带着目的的。 他的目标就是要取得陆家人的信任,然后给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他要姓陆的一家子,家破人亡。 谢玖顾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为人清正,却在二十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双双惨死。 而肇事者正是陶雅欣的父亲,陆远道。 他是醉酒驾驶,却因为有钱有势,将这件事压了下去,最后只是赔了些钱就不了了之。0 当时不过十岁的谢玖顾一夜间成了孤儿。 原本活泼开朗的孩子从此性情大变,变得冷漠孤僻,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父母双亡后,谢玖顾被姑姑接去了国外,带在身边抚养。 十三年后,一个父母双亡但履历完美的高材生进入陆氏集团,不过五年,就从一个小职员一路爬到总裁。 谁都不知道,陆氏集团总裁谢玖顾就是在当年那场无人在意的车祸里死去的夫妻遗留人间的孩子。 他原本的名字,叫姜霖舟。 而他最得力最信任的助理陈诉,就是他姑姑的孩子,他的表弟。 这些事被他掩藏得很好,连陆远道都没能查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