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啪!” 萧宁远狠狠地将海棠的手拂开,他深黯的眼底隐隐有怒火在燃烧。 “把她关押进诏狱。” 海棠双眼一瞪:“谁敢动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宰相海晏权倾朝野,大半个朝堂都是他的势力,就连萧宁远都要忌惮几分。 海棠将他搬出,倒真是让内侍们的动作停了下来。 杨总管见状犹豫道:“国君,她毕竟是宰相唯一的女儿,若惩处她,恐怕……” 萧宁远眼中寒意更甚:“怎么?你们是觉得,孤做事还得看海晏的脸色?要不要把这个王位让给他来坐?” “奴婢不敢!” 一叠声的“不敢”响起,眨眼便刷刷跪下一大片。 萧宁远疲惫地阖了阖眼,微微抬手。 内侍们于是再不敢怠慢,一左一右将海棠架起,关押进了诏狱。 海晏来得很快。 他极为疼爱这个独生女,几乎是在海棠下狱的同时,他便马不停蹄出发进了宫。 一辈子恪守礼节的老臣,此刻也失了分寸,不顾内侍的阻拦,径自闯入了萧宁远的寝殿中。 “国君!小女顽劣,纵火烧毁了王宫偏殿。请让臣将她带回去,臣定然好生管教。” 不愧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想将此事的重点偏移。 萧宁远冷眸微眯:“海宰相安插在宫内的眼线难道没告诉你,孤的妻子,北国王后,也同偏殿一起被烧了吗?” 见糊弄不过去,且萧宁远将事情都摊开到明面上来说了。 海晏索性收了那副演出来的恭敬:“国君既已知晓,那便该赶紧放了臣的小女。” 他捅破窗户纸:“若不是海棠铁了心的喜欢你,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的坐上这王位?你以为暗北军,如今真的姓萧吗?” 暗北军是北国最神秘的一支军队,其重要性可用一句话概括。 得暗北军者得北国。 萧宁远黑眸幽深:“你们父女二人还真是同样的喜欢威胁人。” 他缓缓起身,走到海晏身边轻声道:“可孤,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威胁。” 海晏冷笑。 萧宁远朝暗处唤了声:“冷霆。” 黑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冷霆单膝跪在萧宁远跟前。 萧宁远幽幽道:“你来告诉告诉海宰相,暗北军现在姓什么?” 冷霆拱手:“禀国君,暗北军姓萧,听凭国君调遣。” 海晏心猛地一沉,冷霆是暗北军首领,萧宁远竟有如此手段,他竟不知冷霆是何时听令于萧宁远的。 萧宁远扬声:“传孤诏令,宰相海晏,意图谋反,即刻下狱,等候发落。” 海晏大势已去,狼狈地被拖了下去。 寝殿内又恢复了满室空寂。 萧宁远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轻轻靠在空置着的冰棺上。 不知过了多久,杨总管进来禀报。 “国君,宫外有个自称去过仙山的道士求见!” 谢南希尸身已毁,如今再得到神药又有何用? 萧宁远一动未动,嗓音清冷:“不见。” 他听到杨总管的声音又响起:“那道士说,他知道一个法子,纵使没有尸骸,也可使逝去之人重生。” 萧宁远双眼霎时睁开,他漆黑的眸子望向杨总管:“马上请进宫来!” 第18章 萧宁远早早地等在了御书房中。 不一会内侍便带进来一个青年,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袍子,头上盘了个道士发髻。 “慢点,慢点。” 内侍们知道萧宁远心情急切,故而是直接将人架进宫中的,全程青年的脚都没沾地。 被放下后,青年不急不忙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道袍,而后缓缓朝着萧宁远一礼。 萧宁远沉静的眸子审视着眼前这个道士,他实在太过年轻,很难说是不是来招摇撞骗的。 “你为何会来王宫?”观察着萧宁远脸色的杨总管发问。 年轻道士神态丝毫不慌:“参见北国国君,贫道道号元玄子,途径北国,感应到王宫内有一魂体飘出。” 他慢悠悠朝萧宁远发问:“宫中今日是否有尸体被焚烧?” 萧宁远打量的眼神变得认真:“道长请继续说。” 元玄子神神在在地接着道:“需尽快做道场,不然这被焚烧的魂体会在世间飘荡,成为孤魂野鬼。” 萧宁远急急地直起身子:“那我们今日便开始。” 元玄子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缓缓摇头:“急不得,急不得,明日子时才是最佳时机。” 于是萧宁远便命杨总管为元玄子安排好住处,并将他需要的物件一一准备好。 “国君,海棠姑娘在狱中喊着要见您。” 萧宁远这才想起,还有海家的事情尚未解决。 诏狱阴冷,海棠自幼被海家捧在手心里长大,从未吃过如此苦头。 寂静的狱中响起脚步声,海棠抬眼,看到了站在她眼前的萧宁远。 她眸中的希冀死灰复燃:“言谌,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 萧宁远冰冷的嗓音响起:“是,海棠,念在海家有功,孤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 海棠不可置信地摇头:“你居然要杀我?” “海家意图谋反,乃是重罪。”见到她眼中的泪水,萧宁远的神情也没有丝毫波动。 他轻轻抬手,狱卒便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白绫与鸩酒。 “海棠姑娘,选一个吧。”狱卒道。 海棠避之不及连连后退:“不,我不选,我不要死,我还要嫁给你,我不死。” 狱卒由不得她挣扎,替她做出了选择。 他们将她压制住,强行掰开她的嘴,灌下了鸩酒。 萧宁远安静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海棠的唇角很快便流下了鲜血,没过多久便失去了生息。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萧宁远眼都未眨转身离开。 “将这白绫与鸩酒,同样也赏一份给海宰相。” “是,国君。” 树大根深的海家,就此被萧宁远连根拔起,轰然倒塌。 他未对海家族人赶尽杀绝,只是将他们流放至了遥远的蛮荒之地,海家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第二日子时。 元玄子将道场设在了偏殿,因为谢南希的骨灰在此。 他的神色变得肃然,开坛、荡秽,绕着祭坛转了一圈又一圈。 一时间风云骤变,狂风大作。 直至晨光微熹,他才力竭似的停下动作,朝萧宁远道:“她已顺利转生。” 萧宁远在旁等了一夜,闻言追问:“那道长可知,孤该去何处才能寻到她?” 元玄子又摸了摸下巴,满脸的天机不可泄露。 “贫道只能告诉国君,转生之人,容貌同从前至少有七八分相似。还请国君往西南方向找找,找不找得到全凭你二人今生的缘分了。” 萧宁远虽有些失望,但也明白不可强求更多。 他亲自画了谢南希的画像,命人朝着西南方去寻。 第19章 西南方有一座山名为青瑶山。 这是谢南希醒来的第三天,她只觉得自己晃晃悠悠飘荡了好久。 直至三日前,忽而一阵狂风,将她猛然刮到了青瑶山,并把她塞进了一个躯体里。 醒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 “你醒了?正好该喝药了。” 一位俊逸的白衣青年推门而入。 他叫慕若瑜,是这青瑶山上青瑶门的门主。 三日前,正是他在悬崖底下救了谢南希。 谢南希如今这具身子,看起来比她要小几岁,不知是为何会孤身一人掉落悬崖,丢了命的。 她接过慕若瑜手中的药碗,乖乖喝下。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谢南希喝药的动作顿住,她将苦涩的汤药咽下,余光正好瞥见窗外的竹林,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名字来。 “顾夕竹,夕阳的夕,竹林的竹。” 既然老天给她机会重活一次,那她这次便要全然将往事放下。 慕若瑜见她看着竹林,以为她喜欢,笑容和煦安慰道:“别急,等伤养好了,我便带你出去玩。” 这语气,分明是在拿她当小孩哄。 谢南希从未遇过这样的人,不自觉地笑了笑。 这一笑,令慕若瑜瞬间怔在了原地。 他是偶然在悬崖底下捡到的这个女孩,那么高的悬崖,按理说掉下来是一定会丧命的。 但没想到,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忽然便睁了眼,黑眸虽然看起来懵懵懂懂,但的确是活着的。 慕若瑜被她这惊人的生命力震撼,便将她救了回来。 可好几天了,女孩每日都是呆呆的样子。 这是他头一回见到她笑,女孩本就生得好看,皮肤白皙,尤其是那双杏眼又黑又亮。 这一笑起来,仿佛两弯月牙,令慕若瑜的心都仿佛被轻轻撞了一下。 “慕大哥,慕大哥?” 谢南希,也是如今的顾夕竹,唤了他好几声,慕若瑜才回过神来。 “什么?” 顾夕竹圆溜溜的黑眸看着他,请求道:“你可以教我武功吗?” 慕若瑜救她时,她便见识过,这人功夫极为厉害,抱着她都能轻松从悬崖底下飞上去。 顾夕竹再也不想重复谢南希的覆辙,她不愿意再依附任何人,于是她必须要自身强大起来。 慕若瑜见她眼中的恳切,但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为什么?”顾夕竹急忙抓住他手臂追问。 慕若瑜噗嗤一声笑出来,像是逗她逗够了一般解释道:“想要学武功可以,但你得先把身子养好。” 顾夕竹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声音脆生生的:“好,一言为定。” 顾夕竹便成了青瑶山排行最小的小师妹。 青瑶山与世隔绝,外头的消息传不进来。 伤养好后,她便每日都跟着慕若瑜在练功,她虽如今年纪也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