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青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完全没注意到楚江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屏风被几个太监撤去。 屏风后,谢长安紫袍金线,冠玉束发,此时正手握茶杯,望着眼前的虚无发呆,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后,他转过身来。 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腰间玉佩叮当作响,他就这么盯着楚江柠离去的方向,突然洒笑出声:“没用的废物,她说几句话就把你唬住了?” “妾身有罪。”姜青青跪倒在他面前,哽咽道:“看她刚才的样子,她应该不是楚江柠,妾身也一直没拿到霜倾那贱人的口供……” 谢长安冷笑一声:“她到底是不是楚江柠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襄王妃,那她就必须是楚江柠。想办法把这件事坐实,三日后是大朝会,我要让谢蕴背上窝藏前朝余孽的罪名,否则,你知道后果。” 姜青青瘫坐在地,失神地答了一句:“是。” 她知道,如果这件事她办不好,整个姜家都会消失! 春熹居景色依旧,楚江柠却再也无心欣赏。 正在这时,秦纲的身影突然出现,楚江柠立刻起身关上门窗,诧异地看着他:“你偷偷闯进我的闺房,若被人发现该怎么办?”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秦纲的怒火难以遏制,下意识地握拳,砸了一下桌子—— “殿下,霜倾从小同你一起长大,你怎能绝情至此?” 楚江柠疲惫扶额,没有说话。 秦纲怒吼:“楚江柠,如果你报仇的代价是我们这些人的生命,那我绝不会继续帮你的!” 浮云飘渺,夕阳西下,外面忽地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朱红窗棂上,似是在为楚江柠鸣不平。 她声音颤抖,冷冷地说道:“想为初水报仇,救下霜倾,你只能听我的。” 秦纲闭了闭眼,终是妥协:“殿下,您知道的,霜倾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我没办法对她视而不见,我不是想背叛你,我只是……”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刚才他态度激烈,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干了多出格的事。 楚江柠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她心里明白,正因为秦纲重情重义,自己才能毫无保留地相信秦纲,所以早就料到了今天这一出。 她轻叹了一声:“秦统领,帮我找几个人牙子,就说我要挑几个新的丫鬟伺候,找来的人越多越好。” 秦纲不明白她这是何意,但也只能照做。 时间很快来到两日后的晚上,谢蕴心情沉重地踏入春熹居的大门,将一张信件交给楚江柠:“今日未时,二皇子去天牢里见了崔琳玉,两人屏退所有狱卒和下人,说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话。” 楚江柠翻看信件,目光差异:“可二皇子走了之后,崔琳玉就突然自杀了?” “是,服毒自尽。”谢蕴一边说着,一边死死地盯着楚江柠,好像非常想从楚江柠的脸上找到一丝异样的表情。 可楚江柠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也算是恶有恶报。” 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谢蕴又道:“本王还收到了消息,二皇子明日要当庭状告,指责你就是黎国的长公主,楚江柠。” “什么?”楚江柠瞳孔皱缩,满脸都写着不理解。 谢蕴笑了笑:“本王也觉得是他疯了,可他如今权倾朝野,如日中天,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会当众用这种罪名状告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江柠就是想继续装傻,也装不下去了。 她放下信纸,不可置信地看向谢蕴:“谢蕴,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我,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当成来历不明的女子了,对吗?” ʟʋʐɦօʊ“云姿,我只是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 楚江柠气急,伸手一指房门,怒吼道:“明日我会自己去朝会,你给我滚出去,等朝会结束我再同你算我们之间的账!” 她面目狰狞,脸颊红润,伸在空中的手臂也微微颤抖,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谢蕴狐疑地看着她,最终什么都没说,选择离开。 皇宫大殿森然奢华,谢江坐在上首,冷冷地看着正跪在大殿之中的楚江柠和谢长安二人。 方才谢长安当庭状告楚江柠便是前朝的长公主,谢江就立刻屏退了所有朝臣,只留他们二人在此。 而大殿两侧,是手握重剑的数十名御林军。 姜青青跪在谢长安身侧,收到谢长安的眼神示意之后,立即让容娘子把霜倾带了上来。 霜倾又一次被五花大绑地扔到众人面前,如同丧家之犬。 姜青青声音冰冷,双手叠放于额上行礼,这才缓缓开口:“启禀父皇,三日前妾身为宴请皇嫂,特设下骑射宴,在宴会上皇嫂便遮遮掩掩,推脱了所有的骑马射箭,生怕暴露了武功似的……”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妾身又把这早就抓到的前黎国长公主侍女——霜倾,带到席上,供诸位姐妹赏玩,可令妾身没想到的是,霜倾一看到王妃嫂嫂就哭得泪流满面,兹事体大,妾身只得来禀告父皇,还请父皇明鉴!” 这一番说辞捋走无懈可击,将三日前骑射宴上发生过的事实添油加醋地说出来,确实很引人深思。 谢江恼怒地抄起茶杯,就要往楚江柠身上砸去。 “砰——” 茶杯在楚江柠膝前摔得四分五裂,昭示着当朝天子的怒火。 “来人啊,把襄王妃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再传谢蕴进宫,朕倒要好好问问他,他究竟是如何迎娶到前朝长公主的!” 御林军依令上前,就在靠近楚江柠的时候,楚江柠突然推开御林军,泪眼婆娑地抬眼望向谢江:“王爷不信我,陛下也不信我吗?” 她突然这样发问,御林军也不敢再动。 谢江冷笑:“公主殿下,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想如何狡辩?” “事实?” 楚江柠苦笑,伸手指了指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霜倾:“她根本就不是霜倾,而是户部侍郎府中嫡出的大小姐,这才是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