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同一只折服的野兽,降临在这冷风阵阵的海边。 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不断靠近废旧的工厂。 从姜喜的位置可以清晰看见,那人的手上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则领着一个沉重的包裹。 哟。 正主到了啊。 可以上菜了。 顾长野和姜喜对视了一眼,给冯特助使了一个眼色。 冯特助猫着腰,朝着最前端的集装箱而去。 前面窸窸窣窣了一阵,一道少年的身影从集装箱中猛地站了起来。 正提着大包裹的女人吓得一个趔趄,一下子就栽倒在了硬到令人发指的水泥地面上。 “谁,谁——” 女人嘶哑声音喊着。 姜许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情绪,他冷着嗓子说,“钱到了,你可以走了。” 姜悦却在这个时候认出了他,失控一般指着他,呵斥道:“怎么是你在这里?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对不对?姜许,好啊,你的野心可真让我没想到!之前给到你的几百万还不够?你现在还想讹我的钱!” 姜许撩起眼皮看女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到底是谁想讹钱? 他犯得着着为了这笔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见姜许不说话,姜悦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败类!社会的蛀虫!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姜许终于没忍住,嗤了一声说:“没有以后了。” “什么?”姜悦楞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姜许不说话。 四周安静极了。 安静到令人害怕。 姜悦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深深吸了一口气,厉声斥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姜许淡定坐到了集装箱上,偏头看海,似乎在等着什么。 不对劲,这里不对劲! 姜悦不敢继续想下去,抱起手中的一大笔钱就往来路跑。 然而,已经晚了。 不知道从哪里围了一圈的黑衣人出来,形成铁桶一般,不给人逃走的机会。 姜悦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可置信等着姜许,“姜许,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许冷冰冰看着姜悦,如同机器人一般说道:“你花钱买通了人,制造了车祸案,险些害死两个未满七岁的孩童……现在,你为了让我包庇你之前的所作所为,竟然想拿钱来贿赂我,姜悦,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姜悦的眼睛都几乎要瞪出来了,“你在说什么?姜许,这些事情难道没有你参与吗?你说的清高!哈哈哈,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啊?你这个马后炮!” 她还想要继续说什么。 乌拉乌拉的声音由远及近。 姜悦脸色大变,惨白的脸恶狠狠看向姜许,“你叫的警察?你竟然敢叫警察!姜许,你不要命了吗?!” 随着警察一起出现的,还有姜喜。 姜悦被反绑在地上,梗着脖子叫嚷着,“姜喜,是你设计害我———竟然是你!你把我赶出了姜家还不够,竟然还要让我坐牢!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啊,我们的血脉相同,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 姜喜和警察先生交谈结束,又将厚厚的一本资料递到了警察先生的手里,“这是犯人这些年的犯罪记录,绑架案,车祸案,经济案,还有涉嫌侵害他人隐私权,聚众闹事等等,或许这里的证据还不全,警察先生,辛苦了。” 特警队长给姜喜敬了个礼,“姜小姐是个守法的好公民,多谢你的帮助!希望以后能够继续做好带头的榜样。” “那是自然,为华国安全而努力,人人有责。”姜喜谦虚一笑。 地上的姜悦已经被耗尽了力气,瘫软在地上泪痕一片。 姜喜这才分出一点功夫看向姜悦。 姜悦喃喃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是谁在害我?为什么你们都要害我!你们都会遭到天谴的!这个世道太不公了!” 距离疯掉已经没差几步了。 姜喜嗤笑了一声,半蹲下,抬起姜悦的下巴,温声细语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姜悦,今天发生在你身上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胡说八道!”姜悦被人摁住,还想要冲上来掐姜喜的脖子,“都是你设计陷害我!如果不是你,我还是姜氏的家主,我会成为万人敬仰的医师!姜喜,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 执迷不悟! 姜喜稍稍往后移动了半寸身体,从鼻腔中哼出一抹不屑的气音,“自以为是,做了那么多错事还振振有词,姜悦,不愧是你啊。” “是你勾结姜许害我,是你,是你和姜许设计害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你们——” 姜喜对摁住姜悦的警察行了个礼,“警察大哥们,麻烦一定要带回去好好审,她身上可不止这点烂账呢。” 直到被铐上了警车内,尖利的女声还在不停叫着:“姜喜,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贱人!你是个贱人!啊啊啊!姜喜,你一定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你会比我更惨,肠穿肚烂,脚底生疮,脑/浆四溅...贱人...” 姜喜皱眉,幽幽叹了一句,“果然心思脏污的人说话也那么难听,啧。” 顾长野在一旁沉声说,“姜许跑了。” “哦,我知道了。”姜喜漫不经心地回。 “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顾长野挑眉,“你早就已经算到了?” 姜喜抱臂靠在集装箱上,抬眼说:“他才十六岁,便有这样的心计和智谋,我要是他的老板,我也会派人来接应他……哪怕他私下里面有一些小动作,但赚点零花钱嘛……身为上位者,总要原谅一二,不能过于计较了。” 顾长野点头,“不错,姜许并非池中之物,但他到底是车祸案的策划者,你不恨他?” 姜喜瞥了一眼顾长野,翻了个白眼,“问这些干嘛?你自己心里面不是有数吗?” “就算我把姜许扔进了监狱,野马帮势力那么大,偷梁换柱的事情还做得少吗?我不想做白用功。” 顾长野看着漆黑的夜,许久之后,才说,“走吧,事情了了,该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