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大胆而鲜活,连给太后的寿礼都敢掉包。 但成亲之后,谢昭昭就像变了个人。 越发循规蹈矩,再没了从前肆意自由的模样。 是从何时开始呢? 还记得,刚定亲时,谢昭昭还会偷偷逃出宫玩,有一次被皇后抓了正着。 皇后不仅罚了她,还罚自己跪了一天一夜。 当时谢昭昭看到他受罚的样子,抱着他哭了很久。 “瑾亦,以后我会做一个贤良端庄的太子妃,再不会拖累你了。” 好像,就是这次之后,从前恣意张扬的谢昭昭就被她亲手扼杀了。 沈逸舟想起曾经,忽然心头巨震。 他看着怀里的宁嫣,忽然觉得,她这副样子,不就是在模仿当年的谢昭昭?! 他神色顷刻变了,忽然,前方有人拦住了他的马车。 “殿下!” 沈逸舟掀开车帘,见东宫一众人居然乌泱泱跪在他的马车前。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眉心发跳,“你们不在东宫照顾太子妃,跑来城门口作甚!” 忽然,他目光落在城门口,只见不远处居然一片血红。 他似是意识到什么,眉心都在发跳,“说话!太子妃呢?!” 众人吓得一震,一边磕头一边哭: “奴才该死,太子妃昨夜跳城楼自尽,人……已经没了……” 第十一章 沈逸舟闻言,心口剧痛。 他猛地下了马车。 随手掀起一个人,“你们胡说什么?!” 那奴才吓个半死,忙哭道:“殿下,奴才们就是特地赶来城楼为太子妃收拾的。” 说完,他目光看向远处。 紧接着一道白布映入眼帘,沈逸舟忽地停滞在了原地,他想要冲上去掀开那块白布,亲眼看到那个人不是谢昭昭。 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无法上前一步。 侍卫见状,随即便走近紧握着白布的一角,面色沉重:“殿下,确是太子妃无疑,您请节哀。” 他的手将白布掀开。 那个熟悉的眉眼,和染血的身体最终还是直直刺入了沈逸舟的胸口。 沈逸舟的唇瓣在颤抖,瞧着眼前的可人,早已忘记了该怎么去呼吸。 等意识到这个人就是谢昭昭时,沈逸舟急促地在呼吸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口中还说着一定是假的。 “这定是若儿气本王而想的鬼点子是不是?” 周边的暗卫和奴才没一人敢接话。 说不是,会掉脑袋;说是,那也是欺主之罪,同样也是要带脑袋的。 沈逸舟充血的眼睛直视着面上毫无血色,周身染血的谢昭昭,毫无半分躲避。 他像一个不知肉体疼痛的木头人,猛地就栽在了地上,狼狈地朝着谢昭昭爬过去。 暗卫下意识地就要去扶,见此,才缓缓地收回了手。 沈逸舟看着谢昭昭,谢昭昭现在的样子很像是睡着了一样,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他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喊着谢昭昭的名字。 身上染了谢昭昭的血。 这会的沈逸舟倏地笑了,而眼神却是毫无神光,宛如没有灵魂一般麻木,他反问她,声音也是被沙磨过般暗哑:“若儿,你当真如此狠心。” 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封绝笔信,沈逸舟的眼角终是流下了眼泪。 那滴泪掺杂了血,滴在了谢昭昭带血的衣衫上。 今夜东宫注定无眠。 自太子妃谢昭昭自尽于城楼之下,东宫之中便无一人敢在太子沈逸舟面前提及半句有关谢昭昭之事。 也未曾给太子妃办丧礼,沈逸舟一直闭门于东宫之中,无论来人是谁,概不见客。 沈逸舟也只是在寝宫一直守着谢昭昭的尸身,奇怪的是,谢昭昭的尸身已有一月之余,却迟迟不见腐烂的迹象。 但这却正和沈逸舟之意,可一国太子如此行事,最终还是惹了群臣不满。 沈逸舟在榻上抱着谢昭昭,回想起了从前之事。 再没有遇到谢昭昭之前,沈逸舟在自己的宫中也无所事事,就跟现在一般无二。 那时的沈逸舟便认为自己大概是这天底下最不受宠的皇子。 自幼时母妃病逝之后,沈逸舟便再也无所依靠。 虽说皇后也不偏袒自己的皇子,却也是瞧不上他这种不思进取的皇子。 但在沈逸舟本以为自己就会这么糊涂度过一生之时,他遇见了谢昭昭。 谢昭昭是唯一一个看到他不受宠,却还凑到他跟前的人,也是在沈逸舟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她忽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及冠之后沈逸舟终于有了自己的宅邸,但因为不受宠的原因,身边的仆从实在少得可怜。 沈逸舟没有很多钱财,这么多年来,只有谢昭昭愿意跟着他。 明明和他一般大的年纪,一个女子却比他周到得多。 第十二章 仿佛谢昭昭很希望他能够登上那皇帝的龙座。 沈逸舟的衣食住行几乎都被谢昭昭一手包办,人情往来、天冷添衣、冬日炭火、夏日冰块,事无巨细。 从今往后,变强、夺权、争位、变成了沈逸舟经常要做的事。 他在苦海里沉浮,遇上谢昭昭之后,才上了岸边。 最后,沈逸舟登上了太子之位。 但不知为何谢昭昭的身子却越来越差。 如今,却变成了此般模样。 沈逸舟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把宁嫣留在身边,其实他只是太想念当时的谢昭昭。 那个从不按规矩来的谢昭昭,谢昭昭很有自己的个性和看法,也就是这一点,也因为谢昭昭是救赎他的人。 谢昭昭才成为了沈逸舟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渐渐的,谢昭昭变了。 但沈逸舟也渐渐的忘记了谢昭昭变成这么知书达理的原因。 其实都是因为他,因为自己这一个不上不下的身份。 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被人拉下泥潭。 沈逸舟仿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此刻沈逸舟的眼中染起了一抹冷冽的血色,虽有不舍,却还是将谢昭昭从怀中放在了床榻之上。 缓缓地打开了这寝宫的门。 外面的光刺眼的很,沈逸舟一时不适应的用手挡了挡。 那光透过肉色,就像是染上了血一样。 暗卫在屋顶之上守着,在沈逸舟打开门的那一瞬,暗卫便从屋顶之中跳下。 跪在地上轻唤了一声:“殿下。” 沈逸舟缓缓地放下了手,看着寝殿之外,皇宫之景。 一月不见竟觉得陌生。 他目光漠然地看向远方,声音清冷如水:“近日朝中可有的闲话?” 暗卫对此也不敢欺主,和沈逸舟实话实说:“朝中大臣今日还上书陛下,要废掉殿下重选太子。” 沈逸舟对这个结果并未感到意外,眼中却已弥漫一股冰冷的杀气,语气森然:“果然。” 但是现在的沈逸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受宠、任人宰割的沈逸舟了。 谢昭昭走了之后,沈逸舟再一次陷入了苦海之中。 沈逸舟走在了夺皇权的路上,即便这条路不好走,也遇险了好多次。 每一次受伤、每一次遇到艰难的时候,都会想起谢昭昭,也都会去密室去找谢昭昭诉苦。 虽然回答他的只是一片寂静,沈逸舟却觉得很安心。 沈逸舟也开始变得麻木不仁,满手血腥,他的那些皇兄皇弟一个一个接着死去。 最后,他终于踏上了那个不用受别人左右的位置。 但也因此,他身上担上了弑父、踩着兄弟的血肉登上皇帝之位的暴君。 暴君就暴君吧,沈逸舟根本不在乎。 在登上皇位的一月之前,暴君的称呼还只是一个名号。 但是在一月之后,沈逸舟的行为越来越像一个暴君才会做出来的事情了。 第十三章 沈逸舟此时正在书房之中瞧着这些全是阳奉阴违的奏折,仅仅只是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 却根本不看里面的内容。 紧接着门外有人敲响了门。 “进。” 他揉着自己的眉心,显然有些累了。 进来的人沈逸舟不需睁眼就能够猜到来着是谁。 一身浓郁的胭脂味,让沈逸舟不禁掩了掩鼻子。 “陛下。”女子可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娇俏。 只是太过刻意,让沈逸舟微不可查的轻皱了一下眉头,直到睁开眼睛看到这个女子的容颜之时,才渐渐地压住了心中的厌烦。 她的眉眼,和谢昭昭极为相似。 沈逸舟抿唇,“给我揉揉。” 女子闻言抬起了那双含情眼,见到沈逸舟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 她便顺着沈逸舟的意思起身走到沈逸舟的画面,给他轻轻地揉着。 只是她身上的胭脂味实在是太重,脸上的妆容也太浓,一点也不像谢昭昭。 他面上表情却是半分不变,仍是不咸不淡地命令道:“丽妃,下次见朕不用涂这么重的胭脂。” “好的陛下,臣妾记下了。” 正在享受着的沈逸舟听到了哨子的声音,就知道是暗卫有事要禀报。 沈逸舟没睁眼,“直接进来说。” 暗卫一身黑衣从屋顶处跳下,看到沈逸舟的画面还站着一个妃子,欲言又止。 沈逸舟没有说话,丽妃见到此番情况下意识地就收回了手,然后给沈逸舟行告退礼:“陛下,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闻言的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