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玉抽噎着,当即指向了一旁跪着的杨嫣儿:“是她!是她让奴婢故意陷害小姐的!” 杨嫣儿大骇:“胡言乱语!我为何要这样指使你?再说,你又何必听我的?” “贵妃娘娘!是真的,奴婢老家弟弟因犯事入狱,要被处刑,杨姑娘便找上我说那县官是她父亲的学生,只要她出面定然能保我弟弟无事!” “条件就是让奴婢跟老夫人说小姐今日要与人私奔,奴婢想着小姐并无奸夫,身正不怕影子歪,便答应了,谁料今日却当真捉了个男人!” “那时奴婢才明白,杨姑娘是早已想置小姐与死地!可奴婢胆小,不敢临场反悔。” “贵妃娘娘,奴婢认错!可奴婢如今所言字字真切!” 春玉趴在地上,句句痛诉。 众人听着,厅堂陷入一片寂静。 唯有杨嫣儿的脸上骤然失了血色。 她惶恐跪下,声音委屈:“小女冤枉!贵妃娘娘,这丫鬟所言,小女毫无所知!” 恰逢这时。 换了干净衣物的温予安返回,见到这般场景,神色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世子!世子您救救我!” 见到温予安,杨嫣儿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楚楚可怜地求救。 温予安眉头微蹙,拱手正要行礼出声。 却听沈玉婵冷眼望来,沉声开口—— “是她设计污蔑我枝儿通奸,如此,世子还要包庇她吗?” 温予安动作一顿,看向杨嫣儿的眼神渐冷下来。 只那一眼。 杨嫣儿紧抓着温予安求饶的手力道不觉松懈下来。 温予安眼底泛着冷意:“当真?你为何要这样做?” 杨嫣儿神色慌乱地垂下眼眸,不敢跟温予安对视上,可却依旧咬牙坚持:“世子,我没有。” 不等温予安再开口。 沈玉婵已然冷声开口:“有没有本宫自然会调查清楚,我会派人彻查此案,若我枝儿安然无忧最好,若她有个万一,此事我绝不可罢休。” 登时,杨嫣儿脸色苍白,她还要说什么时,已经上前几人来将她拖拽下去。 沈玉婵目光望着老夫人:“沉塘事关重大,老夫人仅凭只言片语,不听我枝儿之言便执意沉塘,这到底是为了侯府声誉,还是您早想就看不惯我枝儿,同样想置她于死地?” 这话让老夫人眸色微变。 半晌。 老夫人端正身形,沉沉开口:“老身行得正坐得端,贵妃娘娘如今身份尊贵,自然是想如何猜测便能怎样猜测,可老身也要提醒你一句,陛下罔顾流言立你为贵妃已是惊世骇俗,若您还肆意妄为,定将有损皇威!” 一番话下来。 人人皆听得出他们二人之间的不愉快。 沈玉婵那张绝艳脸上无甚表情,看着老夫人的眼神透着冷意。 就在此刻。 守在里屋里的下人高声禀告:“贵妃娘娘!兰瓷小姐醒了!” 此话让沈玉婵再顾不上许多,当即行色匆匆赶往里屋。 跟在她身后的是温予安。0 他神色焦急担忧,下意识要跟着掀开帘子进去。 随即却被守在门口的宫人伸手拦住。 “世子,贵妃娘娘有命,男女授受不亲,您在外候着便是。” 温予安眉头紧紧锁着,欲言又止片刻,终究还是没能跟进去。 他就在外面静静站着。 等着屋内的动静。 愧疚不安、还有些别的无可言说的沉闷凝聚在他的心口,叫人并不好受。 温予安心知是自己对不住沈兰瓷。 是他没护着她,也是他伤了她的心。 白日里是在那般紧急情况下,他被祖母训得无言,放开了她的手。 可如今仔细想来,这事确实是过于凑巧,也过于仓促。 人命何其重要,怎能如此轻易决策? 他不敢想沉塘之际,兰瓷是如何绝望如何伤心。 亦知晓,自己此刻说再多做再多,也无从抹灭自己白日放弃她时带给她的痛苦。 他悔,却不知要如何做才能是好。 惟愿她能平安无忧,便是大幸。 而这么想着。 似乎便能听见里头传来了沈兰瓷的声音。 只是那声音太过细微,听不太仔细。 但确认她无恙,他的心也算是安定了下来。 里屋内。 沈玉婵紧紧握住沈兰瓷的手,满脸透着心疼。 “枝儿,你怎么样了?” 床榻上的沈兰瓷面色虚弱,望着沈玉婵,惨淡一笑。 许久过后,她才喊了一声:“姑姑。” 沈玉婵心疼得眼泪直掉,抚着她清瘦的脸颊,“对不起,姑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沈兰瓷缓缓摇头。 她眼前浮现的,是最后时刻温予安冷眼旁观的场景。 恐怕,这便是上天对自己重新爱上温予安的惩罚。 如今看透了,她便彻底放下了。 沉默很久。 沈兰瓷通红着眼眶看着姑姑,声音嘶哑却坚定。 “姑姑,今后就让我入宫去陪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