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的揉了揉眉心:“这就是棘手的地方,没有人能证明你的来处,也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能证明你是大梁人。” 我了然点头:“所以,就算你给我办户籍都不知道落户到哪,而这件事一旦被发现,我很有可能成为旁人攻讦将军府的把柄。” 楚繁霜没说话,事实如此,她也没法反驳。 “若非如此,今天你来看到的就是户籍证明,而不是这模棱两可的东西,所以我才叫你来商量。” 我认真看着她:“我知道,你想让我去参军。” 楚繁霜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以你的身手,进军营不成问题,我让人去查都查不到的东西,军营中其他将领也只会得到一样的结果,只要军营肯留下你,那你的户籍便有了着落。” “日后,将军府想照拂你,也容易许多。” 我一口应下:“我没意见。” 以最小的风险做成这件事,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 我看着楚繁霜,不由问她:“你是不是以为,我经过了那种误会,不愿意再参军了?” 楚繁霜又不说话了,脸上有种被说破心事的心虚。 我也没做声,而是在心里反复问着自己:“真的能原谅吗?真的不怕旧事重演吗?” 可最后,我心里有了答案。 不悔。 无论我是楚笙然,还是如今这个不知姓名不知来历的人,我都不悔。 我开了口:“我同你们回长安后,就去参军。” “好,明日我会安排将军府的人扮成刺客,你出手救我,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带你回去。” “没问题。” 楚繁霜看着我脏兮兮的模样,眼里划过一丝嫌弃。 “你为何不把自己拾掇拾掇干净?” 我很坦然:“我跟从前长得有几分相似,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我不想多生事端。” 楚繁霜讶然:“还有如此巧合之事?” 我站起身,将那张纸随意揉成一团塞进口袋:“或许是天意。” 长相相似是天意,查不到我的身份也是天意。 我唇角勾了勾:“或许是老天也觉得当初对我不够好,以这样的方式来弥补我。” 我朝楚繁霜招了招手:“先走了,娘亲那边你要先说好,别吓到她。” “我知道的。” 走出城主府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 我随意瞥了一眼,心里更觉得齐延不行。 原先陛下执政时,没有人敢在这些小事情上铺张。 可当里面的人走出来时,我却愣住了。 四目相对,他率先挪开了目光,眼里的漠然同三年前如出一辙。 城主府门口的侍卫连忙行礼:“丞相大人。” 我看着秦霖的背影,只觉得这场猝不及防的相遇如此不真实。 那些侍卫见过我跟楚繁霜一同进出,也没有阻止我停在大门口的行为。 许久,我才转头往前走。 重活一世,我不该拘泥于前世情感。 可我不知道,在我转身的那一刻,秦霖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第32章 城主府,书房。 楚繁霜看着不请自来的秦霖,不由问道:“秦大人此番前来,是六皇子有什么吩咐吗?” 秦霖点了点太阳穴:“楚将军,如今长安城里,可没有多少人这么称呼六皇子了。” 楚繁霜冷哼一声。 “圣旨未下,册宝未赐,我叫他六皇子也不过分,要是真的叫了太子殿下,等陛下醒来清算,又该如何?” 秦霖撩起眼皮看她:“可朝堂上下如今都认定了这位太子殿下,且陛下并无震怒之意。” 楚繁霜皱了皱眉,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起秦霖从开始就一直扶持着六皇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丞相大人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听我叫一声太子殿下?” 秦霖嘴角微动了一下,又掩下那丝情绪,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 “这才是正事。” “钦天监监正预言,此次天灾,会为大梁带来一位名将,可保边疆百年安定,宫中有旨,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个人。” 楚繁霜看着秦霖递过来的密信,心里不由突突跳起来。 或许这是个机会?还是真如长欢所说,这是天意? 秦霖见她有些怔愣,不由再度出声:“楚将军。” 楚繁霜这才回过神来,从他手中接过那封密信认真看了起来。 片刻后,楚繁霜放下信:“六皇子的意思是,要你找到这个人,为他所用?” 秦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轻声应了句:“他是这么想的。” 楚繁霜气笑了。 “暂且不论钦天监预测的真假,他还没当上太子,就要极力拉拢各种能臣名将,是不是太心急了?” 秦霖手指敲着扶手,并未出声。 只是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楚繁霜认出,这是秦霖一力培养的暗卫。 等那人走出去,秦霖才开口:“他给我的任务是这样,我身为臣子,只能遵命。” 楚繁霜拧眉看着他:“文臣,就是迂腐。” “可你们将军府不也是誓死效忠大梁。” “我们是效忠大梁,但也不是那把龙椅上坐着谁都可以得到我们的忠心。” 楚繁霜站起身来,冷冷看着秦霖:“你身为丞相,可看见这一年来,朝堂上是何等的乌烟瘴气,可看见这一年来,六皇子人前人后两副模样?” 秦霖冷喝:“楚将军,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楚繁霜盯着他:“可你叫暗卫出去,不就是保证我这些话只有你一个人能听到吗?” 秦霖哑然。 他紧了紧手,低声道:“繁霜姐,你猜到了什么?” 楚繁霜面如寒霜,一字一顿:“挟天子,以令诸侯。” 秦霖吐出胸腔中的闷气,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楚繁霜走出书桌后,定声道:“我不会让六皇子得逞。” 秦霖沉默良久,才道:“如今,日夜守在陛下身边的,是温昭仪,得陛下手谕监管朝堂的,确实是六皇子。” “你不是能见到陛下吗?” 秦霖无奈:“隔着屏风的见,总比不上那两母子。” 楚繁霜顿了顿,眼里突然闪出亮色。 “秦霖,你说的这个人,或许我有办法。”jsg 第33章 次日清晨,我便坐在了楚繁霜面前。 “你是说,我不用去参军了?直接去六皇子身边做事?” 楚繁霜点了下我的额头:“他要名将,曾大破塞北的你,难道算不上名将?我昨晚想了一夜,才知道上天让你回来,或许就是为了此刻。” 我愣了一瞬,随即又无奈笑笑。 还真是如此。 曾为大梁征战沙场的我,再次重生,又是为了清君侧。 可我不觉得委屈,反而有种斗志昂扬的热血沸腾。 齐延,敢觊觎我姐姐,你死定了。 直到傍晚,我才回了庙里。 我走到林洪面前:“林爷爷,我要走了。” 林洪并不意外,只是眼里带着点不舍:“我知道的,你不属于这里。” 我将从楚繁霜那里拿来的银票放在他手里。 “林爷爷,我已经跟楚将军说好,让她派人多多照顾你们,这是我的亲笔信,若日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派人送去长安,无论何时,我都会来。” 林洪接过那两样东西,眼里隐有泪花闪动。 “孩子,我们林家村的人,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你要去更大的地方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你的。” 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干干净净的平安符,看得出来平常很爱惜。 林洪将其递给我:“这是我当初在村外一座很灵验的庙里求的平安符,只是还没给到我的小孙子……如今,就给你,愿它保佑你,平平安安。” 我听刘大娘说过,林洪的儿子媳妇以及那刚满月的孙子,都没能扛过这波天灾。 我望着他手中的平安符,不禁鼻尖发酸。 我紧紧将平安符捏在手里,轻声道:“林爷爷,那我走了。” “不跟他们告个别?” 我认认真真看向四周的每一个人,最终舒了口气:“不了。” 我一步步往外走。 这里,有蹒跚学步的孩子,他的母亲叫他喊我‘姐姐’; 这里,有虎背熊腰的青年,他们明知道我身手好,可旁人来找茬时,他们还是会挡在我身前; 这里,有行将就木的老人,在我生命垂危时,愿意拿出最后一点钱救我这么个不想干的人。 这里是大梁的国土,国土之上,是我需要誓死守护的子民。 我走出庙里,耳边突然响起爹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 我朝着城主府走,一步一步,越发坚定。 城主府灯光依稀时,楚繁霜站在门前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她朝我招手:“我等你很久了。” 是啊,姐姐,我们又能并肩作战了。 楚繁霜带着我去了娘住的院子。 一进门,她就说:“娘,我把那孩子带来了。” 我娘即刻站起身来,看着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