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道您生气,可谢大人那性子您又不是不清楚。” “宫宴之上他冒死相救却险些被您误会,又有黄颉这等小人从中作梗,离间陛下与他君臣之情,谢大人这辞官怕也只是一时气话。” “他跟您闹脾气,您若是真动了怒教训了谢大人,岂不是反倒成全了那些等着看谢大人笑话,早就猜测陛下会卸磨杀驴的小人?” “放肆!”庆帝怒喝。 冯唤连忙低头:“是奴才失言……” 庆帝眼里满是怒气,可却不得不承认冯唤说得有道理。 西北赈灾之时,谢云宴为让灾情尽快平顺,也为了安抚灾民,查处贪污,杀伐果断之下要了不少人的命,将整个西北局势彻底搅乱。 那时候几乎日日都有朝臣弹劾谢云宴,堆在他面前状告谢云宴的折子更是数不胜数,可他却是欣喜谢云宴的手段。 特别是后来谢云宴将大笔贪污的银子送回京城填充国库,又将西北各处安插上他派去的官员后,庆帝更是极为看重谢云宴。 那时候谢云宴还未归京,朝中之人眼见着他不肯惩处谢云宴,便有人私下流言,说他不过将谢云宴当成了刀。 等谢云宴归京之后,又有萧家在前,他必定会卸磨杀驴,到时候谢云宴就会成了众矢之的。 庆帝听到这种传言时,震怒不已,也曾担心谢云宴会心生反骨,然而显然是他想得太多,谢云宴好像从未曾将这些话听进心里,反而一如往常,回京之后格外守着分寸,也从未流露出半点私心。 他这时候要是处置了谢云宴,岂不是应了那些谣言? 也愧对了谢云宴对他的信任? 庆帝原本怒气冲头,可听着冯唤的话后,就慢慢缓和了下来,却依旧还是有些生气:“朕已经将黄家的人打入大狱,也还他清白了,他还想怎样?” 第276章上达天听 冯唤低叹了声:“可黄颉未必是主谋……” 庆帝闻言脸色阴沉。 他当然知道宫宴上的事情,黄颉未必是主谋,想要私藏萧云鑫,行嫁祸之事,岂是黄颉一人能够做到的。 可谢云宴毕竟无事,萧家那边也得了安抚,他不愿再将此事追查下去…… 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突然想起他去传旨时谢云宴说的气话,连忙颤声道:“陛下,有一事奴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庆帝皱眉:“什么事。” 那小太监低声道:“奴才觉得,谢大人辞官,恐怕不是因为宫宴上的事情。” 见庆帝冷眼看着他,他连忙道, “奴才去安国公府的时候,就听闻门房的人说,昨天夜里苏家的人闯了安国公府,还打了安谨伯夫人,谢大人怒极之下想要与他们清算,可却得知苏家与康王府结亲。” “他连夜去了康王府一趟,却与康王不欢而散,好像起了争执动了手。” “奴才今早去时,谢大人身边的人扶着他,谢大人连说话都力气不足,瞧着像是伤重未愈又添了郁气,脸色难看得厉害,见着奴才还未问清做什么前,就满脸的不待见。 他生怕因为传话的事情被迁怒了,急声说道, “奴才当时才刚说陛下赏赐,谢大人就动了气,瞧着眼睛都气红了,还说了句什么陛下曾说护着萧家的话都是假的,说护不住家中人,他这个门下侍郎不当也罢……” 庆帝心中怒气一顿,万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事,他眉心渐渐紧锁起来:“苏家,哪个苏家?” 他一时没想到萧家大少夫人姓什么,想了一圈之后,也没想到京中哪个苏家能与康王府结亲。 冯唤却记得苏锦沅的名字,也知道这几日宫外的事情,连忙低声道:“应该是萧家那位大少夫人的娘家,吏部主事苏万全,苏大人家里。” 庆帝皱眉:“吏部主事?” 康王叔最是看重血脉,也对府中子嗣要求极高,怎么会跟一个小小的主事家中结亲? 他怒气暂歇下来,朝着身前两人道, “起来回话。” 冯唤提着衣袖起身,扶着庆帝坐回椅子上后,这才退到一旁低声说道:“其实具体的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人说起过一嘴,说康王府这婚事有些不太光彩。” “老王爷府中的二公子前几日被人算计,在京中一处戏院里伤了苏家小姐的名节,被人当场撞破,闹的沸沸扬扬。” 他低声将春云楼里发生的事情,包括罗国公府那位表公子做的手脚,还有康王府后来想要封口不成却被余氏寻上门去的事都说了一遍。 等说完之后,冯唤才又继续, “罗国公已经教训了那位余公子,将人打得半死,康王府原本是不打算应下这桩婚事的,可奈何苏家那位小姐直接投了湖,人救上来之后,她母亲就拿着白绫去了康王府门前上吊。” “康王府也是怕闹出人命来,才不得不答应让二公子娶了苏氏女。” 庆帝沉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两日。” 冯唤说道,“这事闹得挺大的,苏家公子本就跟汪大人的嫡女订了亲,如今女儿又定下了康王府,免不得就张狂了些。” “萧家那位大少夫人自幼父母双亡,寄居在苏家,早前就听闻跟婶母堂妹关系不大和睦,昨天又动了手。” 他佯作轻叹了声, “陛下也知道谢大人本就是个护短的性子,那位大少夫人又救过他性命,与萧家共患难过,谢大人护不住她,又怎能不气?” 庆帝听着冯唤这么一说,也就想起苏锦沅来。 他见过苏锦沅三次。 第一次闯宫之时,她背着谢云宴浑身的血。 第二次再闯宫廷,也是她陪着谢云宴,替萧家讨要了追封。 年节宫宴时,那女子也被一并叫进宫来问话,比起情绪激动的萧大夫人她们,她只是红着眼,清清冷冷的站在那里,却言辞犀利,质问黄颉时句句直中要害,整个人沉稳大方却又不失锋芒,瞧着格外的厉害。 庆帝忍不住皱眉,突然就想起来谢云宴刚从西北回来,发疯似的弄死了徐崇山的二儿子,又废了他长子,当时好像就是因为徐家派死士险些要了他这位嫂嫂的命,将人重伤。 那会儿朝中群情激奋,纷纷请旨严惩谢云宴。 那小子面对盛怒的他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杀了徐家的人,那是徐家罪有应得,他说要不是因为留着徐崇山还要继续问罪,他能将徐家上下的人全都宰了。 整个徐家都比不上他嫂嫂磨破半点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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