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钟意墨的眼里迸发出难言的神采。 他似乎用尽全力,想紧握住况熙的手:“如果我都能活着出去,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们,重新……来过……” 他好像还有无数话要说,盯着况熙的眼睛,期盼她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况熙看着他的嘴唇逐渐变得乌青,终究还是含着眼泪,用力点头。 钟意墨笑着,他想说什么,却感到思绪一阵阵的混沌,直至失去意识,也没能再说出什么。 “钟意墨!”况熙拍打着他的脸颊、胸膛,试图将他唤醒。 但钟意墨始终没能给出任何反应。 况熙的呼吸变得艰难、粗重,她不停尖叫、大喊试图和大自然的暴雨对抗,吸引来援兵。 直到精疲力尽,直到况熙几乎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听到了暴雨之中,一声一声的呼唤声。 “况总监!简总!” 呼喊声很朦胧,但况熙听到了,她猛地抬起头,疯狂的大叫,应声,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在朝她招手。 “他们在这!快来人啊!” 嘈杂的声音响起,他们终于得救了。 况熙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记得是如何来到医院的。 此时,鹤行周坐在她的身边看着文件,默默陪着她。 “行周哥……”她的声音干涩沙哑,伴随着一阵阵的肿痛,但她仍急切地起身,“钟意墨……钟意墨呢……” “别担心,他在隔壁病房。”鹤行周上前阻止了况熙下床的动作,“你也还是病人,先关心关心自己,好吗?” 鹤行周将况熙重新按回病床上,替她掖了掖被角:“他受的伤的确有些严重,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是为了救我。”况熙的声音不自觉就哽咽起来,她看着鹤行周,眼睛里满是哀求,“我要去看看他。” 她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钟意墨血肉模糊的伤口和他乌青的嘴唇、冰冷的体温。 鹤行周静静地看着她,金丝框的眼镜下,那双总能隐藏好情绪的眼睛,不着痕jsg迹地划过一丝失意。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扶着况熙走出了病房。 走到钟意墨的病房外,他透过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能看到钟意墨仍旧惨白的面容。 况熙忽然就止住了脚步。 “不进去看看吗?”鹤行周在她身侧,轻声问。 况熙头也不抬的盯着病房里的那个人,良久,才摇了摇头。 她脸上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心疼和愧疚,鹤行周静静注视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世纪,又或许是几分钟。 鹤行周终究还是开口问:“熙熙,你还喜欢他,对吗?” 第36章 况熙满面惊讶,她扭头看去,鹤行周却轻轻笑了,仍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 然而在他的身侧,况熙不曾发现的地方,他的手却紧握成拳。 “如果你还喜欢他,三天后的婚礼,可以取消。” 况熙和他对视着,良久,又挪开视线看向病房里的钟意墨。 她笑了笑,却充满了苦涩。 “行周哥,我和他不合适的。我和他从七年前开始就没缘分,我们之间,总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横亘其中。” 况熙的声音干涩,她每说一个字,喉咙便更痛一分。 “行周哥,我不怕你笑我,我的确还喜欢他,但我一想到要和他在一起,我的第一反应却始终都是退缩。” 有些话一旦开了头,倾诉的欲望便如同洪水泄闸。 “相爱不是应该更勇敢吗?为什么我反而胆怯了。” 况熙眨了一下眼睛,一颗眼泪就这样滑落而下。 她抬手擦干,冲着鹤行周笑了笑:“行周哥,我已经不想变成七年前那个自卑又敏感的况熙了,我只想过真正属于我的人生,我不想再回头了。” 鹤行周看着她,只觉得心脏如同被人砸下来一击重锤,狠狠塌陷了一块。 “好,如果你不想回头,就朝前走吧。”他伸出手,用力抱紧了况熙,“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做你的后盾。” 况熙感受着鹤行周给予她的温暖力量,眼泪砸在他的衣襟,而后她紧紧回抱住他。 之后的日子,况熙和鹤行周的婚礼渐渐逼近。 偶尔不那么忙碌的时候,况熙会来医院看望钟意墨,但钟意墨却始终昏迷着。 直到婚礼当天,直到况熙坐在化妆镜前,他仍旧没有苏醒。 但况熙的脑子里却始终回响着那一天在商场的工地上,钟意墨曾说过的那句:我们重新来过。 况熙却忽然觉得,他不要醒过来,不要在今天醒过来。 “鹤太太,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吗?”化妆师出声,将况熙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况熙重新打起精神,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侧,几个化妆师、造型师围绕着她。 而她穿着昂贵的婚纱,变得无比精致,变成足够配得上这场婚礼的新娘。 “挺好的,就这样吧。”她淡淡笑着,确定了妆面。 几个人连忙点头,收拾好了手里的东西,簇拥着况熙走出休息室。 婚礼在鹤行周名下的一个庄园举行,是况熙喜欢的草坪婚礼。 来往都是权贵,可以说相当隆重。 “紧张吗?”即将入场时,鹤行周侧头看着况熙。 况熙的手挽着他的臂膀,闻声抬头。 今天他们都盛装出席,况熙甚至有种,他真的把这次婚礼当做真正结婚来对待的感觉。 “又不是真的结婚。”况熙失笑,“行周哥,你看起来比我紧张。” 鹤行周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很快,司仪讲了一段简短的独白后,新郎新娘入场。 甜蜜的歌声响彻整个草坪,所有人都向况熙投来或好奇或祝福的目光,况熙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不卑不亢。 “好了,现在,请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 台下的人起哄笑着,鹤行周从一旁的托盘里拿起戒指。 况熙也在笑,只是她扭过头看下宾客,下一秒,对上一道视线,她的笑容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她看到入口处站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是钟意墨,他醒了。 第37章 就这样遥遥地四目相对,况熙竟仿佛能看到他眼底。 分明看不清,却能感受到蚀骨的寒凉。 “熙熙?”鹤行周小声叫着她的名字,视线不自觉地顺着她看去。 而后,他的眼微微眯起,淡定地收回视线,轻轻捏了捏况熙的手掌:“熙熙,轮到你给我戴戒指了。” 况熙这才猛的回过神。 她对上鹤行周温和带笑的脸庞,歉疚地弯起唇,拿起戒指,一点一点套进鹤行周的无名指。 完成仪式,宾客嬉笑着起哄,大喊着:“亲一个!” 气氛如此热烈,鹤行周弯下腰,捧住况熙的脸庞,落下一个轻巧的吻。 钟意墨就这样,近乎自虐般看着台上的二人。 他的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扎入手心,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但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痛苦。 他只觉得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空气愈发稀薄,他快要喘不上气了。 他想上前问问况熙,他想大闹,想彻底毁掉这场婚礼。 可他看到了况熙脸上轻松的笑容。 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于是那一腔冲动和暴躁就这样彻底的消散了。 钟意墨扶着墙,在众人对新人的祝福和欢呼声中转身离开。 一步,两步,三步,他晕倒在地。 “有人晕倒了!”宾客惊呼一声,况熙瞬间抬起头,表情瞬间凝固了。 但还没等她冲下台,已经有安保上前,抬着钟意墨离开了现场。 “我已经让私人医生过去看了,别担心。”鹤行周安抚道。 况熙笑了笑,只好稳下心神,完成仪式。 婚礼的过程十分繁琐,况熙终于闲下来,可以换下婚纱去找钟意墨时,钟意墨早已经离开了。 况熙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只觉得心情复杂。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喂?请问你是这个机主的朋友吗?他在我们酒吧喝醉了,一直念叨着什么熙熙的,我看你的备注是熙熙,所以打给你了,麻烦你来接他一下!” 况熙捏着手机,许久,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赶到酒吧时,钟意墨已经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她付了账单,不知道钟意墨的住处,便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给他开了一个房间。 直到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况熙才得以仔细地看看钟意墨。 她蹲下来,手指轻轻划在他的眉眼上。 七年后的钟意墨,早已不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和稚气,而今他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眉眼凌厉的男人。 这是她曾幻想过的长大,却未曾想过,长大后的生活,只剩一地鸡毛。 况熙收回手,她起身准备离开,却忽然被一道力道束缚。 她毫无防备地被拉得一个踉跄,回过头,钟意墨竟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况熙看着钟意墨慢慢坐起来,许久,她才低声开口。 “你……你怎么不好好在医院休息?”况熙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 “是我醒得不是时候吗?”钟意墨盯着她,看似平淡的声音里,况熙却听出了苦涩的味道,“我最好能在你婚礼结束后再醒过来,对吗?” 况熙心头一跳,死死咬着下唇,她沉默着无法回答,最终只能逃避,试图挣脱钟意墨的束缚。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况熙,你说的话到底有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