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得如此地步,重洲怎能好过! 花沐察言观色,仔细瞧着辛杳眸子里翻滚的恨意,她眸子忽然就弯起来。 “想报仇的话,不妨同我携手?” “你?” 辛杳狐疑抬头。 显然,她并不信任花沐。 花沐也无需她的信任。 她任由辛杳瞧着,走上前去蹲下身替她拢紧了衣裳。 素白的小手贴上辛杳脏污肿起的面颊,她嘴角的笑意格外的:“你恨他,我也恨,你我联手,只为对付共同的敌人,岂非比一人对敌要好得多?” 辛杳警惕的扫着她,眼底尽是困惑:“你能有这般好心?” “不是好心。”花沐笑着将她鬓边散乱的发挽到耳后,声音轻柔,她眸底却无一丝多余的情绪:“是恨之过切,只要能让重洲遭到报应,将我所受之苦通通还给他,付出什么代价,我都甘之如饴。” “好一个甘之如饴。” 辛杳扯着嘴角,笑着笑着便哭了。 她将头埋进双膝里,须臾,哭声渐止。 再抬头时,她空洞麻木的看着花沐,像是下定了决心。 “好啊,你都不介意,那我介怀什么?只要能叫他付出代价,我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花沐漠然一瞬,塞了颗糖在她手心,面上闪过轻笑:“而今,你身在魔族便是最好的复仇机会,你这张脸……很美。” 重洲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不曾毁辛杳的容貌,这倒是给足了花沐机会。 辛杳怔愣一瞬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要我以色去侍墨文渊?” 花沐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抚过她那张小脸:“只要你把握好尺度,稍稍主动些,他会喜欢你这张脸的。” 墨文渊那人醉心美色,辛杳也是三界出了名的美人儿。 她这张脸,只要稍稍收拾一番,墨文渊不会不喜欢。 素指擦过辛杳的唇瓣,花沐眼底笑意愈发的深邃:“仙子可曾听过枕边风,你只要博得墨文渊的宠爱,再稍稍在他枕边说上几句,你说,魔族和天族再次开战,重洲会如何?” 辛杳眸子一颤狠狠一颤:“天魔开战……你想六界不安?” 距离千年前一站,天族虽战胜却也损伤惨重,此时开战,绝非良时。 花沐并不否认,她无神的扯着嘴角,面露残忍:“六界安与不安,与你我有何干系?咱们当年被扔去万重洲的时候,六界可有一人在乎你我安与不安的?” 不曾!全然不曾! 有的,全是些落井下石的蝇营狗苟之辈! 辛杳攥紧了手底的被褥,眸子仿若淬了冰霜。 “我知道了。” 既然六界不仁,她又何须讲些仁义道德! 她要复仇! 她也要重洲尝尝屈辱的滋味儿!第35章 傀遇倒是没想过,花沐也会有这么狠的时刻。 他原只当这小狐狸还如当初那般无害纯良,被欺负了也只会呲呲牙瞪眼面上一凶。 古语有言:‘兔子被惹急了也会咬人’,看来这只小狐狸,也要反击了。 走上前揽过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傀遇眼底全是欣慰。 “可都说完了?若是没说完,我们下次再来?” 花沐疑惑的抬头,正要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且有愈走愈近的趋势。 眉宇一挑,她果断起身。 “走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如果辛杳心里足够恨,她也无需再多言。 傀遇缄默无言,大袖一甩带着花沐离开了那阴暗压抑的屋子。 两人前脚才在洞府门口站定,后脚重洲就跟着出现在他们身后。 “笙笙……” 他面上毫无血色,而今这幅摸样,哪里还有当年那鲜衣怒马的潇洒肆意。 花沐却不过稍稍皱眉,下意识往傀遇身侧站了几分:“天帝陛下找我有事?” 她那下意识的动作刺的重洲双眸生疼,忍住心间的酸涩,他无奈的露出了一个苦涩无比的笑。 “笙笙,我是来道歉的,之前之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激进吓着你。” “天帝陛下这歉意,我可不敢受。” 花沐眼底没有半分动容,甚至不稀得多看重洲一眼。 重洲无措的阖了阖眼眸,咽下喉间的酸涩,微微启唇带出的便是轻颤的沙哑:“笙笙,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花沐不解哂笑:“那不然应该怎样?” “和陛下装作无事发生,还是我继续像之前那样对陛下万般讨好,用满腔热血一次次去贴您的冷脸?” “陛下,青丘一族不是傻子更遑论你我之间横亘着三条人命,我若是连这都能不在乎,那岂非印证您当年那句‘卑微下贱,不知廉耻’的辱骂?” “笙笙。”重洲苍白的面色几近透明:“你可以弥补的。” 他焦急的伸手去拉花沐。 堂堂天族之主,语气里竟有了些许祈求的意味儿:“你可否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人无完人,神也会犯错……” “天帝总是这样不长记性。” 傀遇冷脸握住重洲的手腕,常年舒散的眸子再无半分笑意。 重洲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和不耐,忍着手腕上的剧痛,他面无表情的抬头讥讽:“神君是以什么身份拦在笙笙身前?你与她也并未有婚约羁绊,只要笙笙仍是自由身,我与她如何,你似乎管不着。” “说你不长记性,你还真不长记性啊。” 话落,傀遇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握着重洲的手却陡然加大了力道。 只听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重洲眉梢微皱,却愣是没发出一声痛呼。 他白着脸冷笑:“纵然你是神君,可公然出手伤害天帝,神君是想与我天族为敌?” “够了。” 花沐沉着脸扯开三只交错在一起的手,她狠心冷脸站在重洲身前,眸子清冷无情。 “你说你要弥补,可陛下别忘了,当年你口口声声对我说,要一命换一命,而今,你欠我整整三条命……” “不若你也去跳个诛仙台?我便当你还了我哥哥的那条命?”第36章 重洲面色刹那间僵硬,他惊疑的看着花沐,被甩开的手还顿在半空。 那手心之间,甚至还残留着花沐身上的温度,可她眼里,话里,却冰冷的仿若极寒之地的冰雪,无情又无义。 见他出神,花沐不屑冷笑:“天帝陛下这是不敢了?” “我还当天帝陛下有勇无畏,不会惧怕任何事呢。” “不……” 重洲眸光彻底暗淡下去,他垂下眼眸敛了眸底的情绪。 “笙笙可否给我些时间?天界不能没有人管,你等我找到一人……” “啧,天帝就是天帝,赴死前还得深思熟虑想着想那,既是如此,我也不强求,省得我成了千古罪人。” 话落,花沐再不多看重洲一眼,拉着傀遇便往洞府里走。 重洲失魂落魄的踉跄了几步,晦涩的眸子被悲恸铺满。 那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天帝,头一次这般无助彷徨。 那诛仙台,即便是他也难抗其威力,免不得要落得个重伤濒死的结果,少不慎便会灰飞烟灭。 低头看着碎了骨头的手腕,他凄凉的扯出了一抹笑来。 笙笙这是真的,想要他死啊。 …… 在洞府里和傀遇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时日。 这日午后,花沐迎着日头漫无目的走着,不知怎的,竟走到了青丘的地界。 看着焕然一新的青丘洞口,花沐还微微有些讶异。 她六百年前曾偷偷回来看过一眼。 她记得,自打祖父身陨后青丘便彻底变得荒凉破败。 失去了狐帝的青丘早没了支柱变成一盘散沙,又有谁还有心思来打理这无人在意的洞口? 出神的间隙,一道瘦弱佝偻的身影缓缓从门后走了出来。 对方看见她时,还猛然怔愣了一瞬,身子不稳的颤了又颤。 那人不确定的探着脑袋,迟疑着,声线都不稳:“是……公主吗?” 花沐步子一颤,心脏瑟缩一瞬就想走。 那人见状,忙踉跄着追出来,莹润的泪水沾湿了双眼:“老奴就知道公主无事!公主福大命大又得青丘祖祖辈辈庇佑,福泽恩厚怎会身陨!公主!公主!” 老人一连两声叫唤压在花沐心口,她再抬不动脚。 红着眼眶回头,她哑然唤了一声眼前人:“木叔叔。” 木叁闻声,鼻尖猛然一酸,眸中的泪再忍不住砸了下来。 看着完好无损,甚至恢复了容貌的花沐,木叁心口酸涩,浑浊的眼眸里尽是怜惜:“公主既是无事,整整六百年怎也不回青丘瞧一瞧,公主可是还在生狐帝的气吗?” “怎会!” 花沐忍不住拽紧袖口,皓齿碾过红唇,压得那润色的下唇血色全无。 她怎会生祖父的气。 祖父待她那样好,是她不该,不该不听话,不该一意孤行,是她毁了青丘害了哥哥和祖父,该是祖父生她的气才是。 泪光闪烁,她再忍不住哽咽出声:“我丢尽了青丘祖辈的脸,毁了青丘的声誉,连累了哥哥和祖父还害得整个青丘沦落至此,大仇未报,我有何脸面回青丘。” 木叁摆着手,心疼极了:“公主万不要这样想,青丘从未有人怪过公主。” 花沐低下头,缄默不语。 木叁知道她自责,无声的叹了口气。 花沐却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