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陆太医摇头:“娘娘,在下医术浅薄,实在无法想出两全之策啊!” 正说着,小如急匆匆从外面进门,一脸慌张模样:“娘娘,不好了,皇贵妃今日摔了一跤,太医说恐是会小产,需要用国库里的千年人参吊一吊,陛下又不在宫中,这可如何是好?” 按说,国库只有皇帝与皇后才有资格开,如今宋黎元不在,自然只有沈悠悠有权。 她甚至来不及难过,让小如取了钥匙去拿人参。 可不过一炷香功夫,小如哭着跑回来了:“娘娘,管国库的大太监说,陛下吩咐了,娘娘无权动国库的东西,奴才好说歹说,那人就是不将您的话放在眼里!” 沈悠悠苦笑了一声。 自宋黎元冷落她开始,宫里人不将她放在眼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该料到。 “如此,你去将上回我父亲给我带来的百年小参送去吧。” 她本不愿管永乐宫的事情,可若是那吴萍儿有事,宋黎元怎么可能轻易饶过她? 小如跪在地上,支吾道:“可是……陛下上回也说了,坤宁宫的东西,不得踏进永乐宫一步……” 沈悠悠长叹一声。 无法,只得拖着病躯起身自己前往国库取药。 那大太监终究不敢过分,磨蹭半天才取来人参,药送过去,却还是迟了。 三日后,宋黎元自猎宫归来。 听说吴萍儿小产,立时带着人气势汹汹来坤宁宫问罪。 沈悠悠刚看到他,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宋黎元一把掐住了纤细的脖子。 宋黎元面色阴沉,眼神狠戾如刀:“沈悠悠,朕警告过你,你再对萍儿下手,朕会亲手杀了你!” 沈悠悠几乎无法呼吸,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宋黎元脸上的杀意,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听说吴萍儿小产时,她便猜到宋黎元不会放过她。 可她没想到,他就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连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要杀她。 他们少年相识,一起长大!他们做了五年的结发夫妻!究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小如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哭着拉住宋黎元的衣角: “陛下息怒,皇后娘娘她怀着孕,您放过娘娘吧!” 宋黎元冷笑了一声:“那正好,便让这孩子,给贵妃的孩子陪葬!” 沈悠悠感觉鼻头酸酸的,只听见心脏一寸寸支离破碎的声音,爱没有用,再爱也没有用。 她太痛了,痛到要放弃了。 第八章 黄昏似血,一片残阳。 沈悠悠闭上眼没,感受着宋黎元掐住她脖子的手,连挣扎都没有。 小如在一旁连连磕着响头,已然泣不成声:“陛下,娘娘冤枉啊,她让奴婢去国库取人参救贵妃娘娘,是那群奴才狗眼看人低不听娘娘命令!” “娘娘命奴婢送些沈老将军上回送的小人参去,可陛下又吩咐过,坤宁宫的东西不得踏进永乐宫一步!” “这当真怪不得娘娘啊!小如求求陛下了,娘娘是陛下的结发妻子,您不能这样对她啊!” 是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外人都知道,可是她的夫君何曾将她当作他的结发妻子。 沈悠悠有一刹那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她从未想过,原来爱一个人,会这样苦。 宋黎元忽然松开手,沈悠悠跌倒在地,本能的大口呼吸。 “沈悠悠,念在这是朕的骨血份上,饶你一命,等你生下孩子,便移居冷宫,废去后位,终生不得踏出半步!” 宋黎元的声音比寒得像冰,说罢,拂袖而去。 沈悠悠看着他的背影,骤然发现,不知何时,早已物是人非。 在他踏出殿门的那一刻,沈悠悠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她的语气极轻,如一片飘落的羽毛,她说:“宋黎元,我不想爱你了,你放过我吧。” 宋黎元的脚步一顿,转头回望她,眼里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惊讶。 “这皇后之位,我不要了。” 沈悠悠声音平静而喑哑:“求你,放我回家好不好?” 宋黎元头一回这样认真的看她,试图在她眼中找到一点说谎的痕迹。 可她没有,她眼神执拗又倔强,一字一句,无比认真。 宋黎元怒极反笑:“妄想!进了宫,你就是死了化成鬼,也只能留在皇宫,尸骨都要葬在朕的皇陵!” 说罢,他决然离去,脚步匆匆,好似身后有人在追赶。 他忽然,不敢再留,甚至不敢再看一眼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让他觉得窒息。 沈悠悠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如上前要将她扶起来: “娘娘,您快起来,地上凉,您还怀着身子!” 沈悠悠却只是满脸怜惜的抚摸过小如磕破的头,轻轻擦拭。 “我年少时,一心想入宫嫁他为妻,到如今,我已经八年没有见过娘亲与兄长……” 她望向殿门,似乎能望出宫门。 喃喃自语:“不知我出嫁时栽下的桃树今年开了花没有……” 娘亲,你的悠悠好想回家…… 一晃三日,那日后,沈悠悠再未见过宋黎元。 她找陆太医要了一碗落胎药。 如今她腹中的孩子,本是她求之不得的。 可如今,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只会让这个孩子受苦。 她注定不能看着他长大,只能让他在这人间孤零零受苦…… 沈悠悠摸着小腹的位置,红了眼:“对不起,孩子,是娘亲不得你父皇喜欢,就不叫你来这世上同我一起受苦了。” 她伸手,端着药碗的手却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殿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方听见有人高呼陛下万岁,殿门就被人猛地推开,灌进一阵凉风。 沈悠悠回头,就见宋黎元出现在门口,脸色冷厉阴沉。 “皇后这是喝的什么药!” 第九章 褐色的汤药充斥着苦臭的味道。 沈悠悠看了一眼慌张跪倒在地的小如,心中明了。 她没有辩驳的必要,只极为轻淡的开口:“落胎药。” 宋黎元双拳紧握,额角青筋暴起: “沈悠悠,你口口声声说爱朕,却连生下朕的孩子都不愿,你这些谎言究竟要编到几时?” 沈悠悠听着,如今心里荒芜一片,只剩了疲惫与厌倦。 她痴痴一笑,听着极为心酸:“是啊,陛下也知道,是臣妾爱了陛下这数年……” “陛下不爱臣妾,现在更厌恶臣妾,臣妾也是人,是会累的,自欺欺人这些年,还不够吗?” “啪——!” 话音刚落,桌上的药碗被宋黎元砸了个粉碎! 黑苦的药汁洒在沈悠悠裙边,泅湿一片。 “沈悠悠,朕告诉你!你既要骗朕,就乖乖骗朕一辈子,少一日朕都不许!” 宋黎元脸色铁青,明明来时积压的怒意,在这一刻突然化为惶恐。 沈悠悠明明就站在这儿,这一刻却像要消失一般。 她明明就被他锁在这深宫之中,却怎么感觉她下一刻就会离他而去? 宋黎元深吸了一口气,对身后宫人令道: “自即日起,你们留在坤宁宫,直到皇后诞下龙嗣,若有闪失,一律杖毙!” 宫人全部跪下,战战兢兢应喏。 身后常磊若有所感,却也是一字也不敢多言。 宋黎元深深看了一眼沈悠悠,她着实消瘦了不少,眉宇间再寻不到年少时的张扬与高傲。 她像一只木偶,安静的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也不看他。 他心里闷得发慌,张了张嘴,语气终于放软了几分: “朕要去南巡,需得费几个月时间,孩子出生之前,朕会回来。” 沈悠悠依旧静静坐在那里,静如木雕,视他如无物。 黄昏最后一丝残阳洒在她的裙摆。 宋黎元忽然觉得气氛压抑得让他几乎难以喘息,冷哼一声沉着脸离开坤宁宫。 小如这才哭着扑过去,跪在沈悠悠面前:“娘娘,小如实在不忍看娘娘如此自苦,好不容易怀上龙子,娘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可千万别想岔了!” 沈悠悠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怪小如给宋黎元告密,这丫头根本不知道她如今的身子如何。 也许,这便是命。 是这孩子不肯认命,想见见这人世。 也罢,她便尽力一搏。 从春到夏,又生生熬到秋。 沈悠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宋黎元南巡半年,终于传来回朝的消息。 这日是十月十五。 沈悠悠躺在榻上,从窗户看了一眼天上南飞的鸟儿,端起催产药喝了下去。 她乌黑的长发中已经夹杂了好些银白的发丝,明明方才二十出头,却好像已经老去。 不多时,她腹中开始剧痛。 现在孩子尚不足月,可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要让孩子活,只能将孩子早产下来,这是唯一的生路。 她强忍着痛,吩咐小如:“快!你亲自去请陆太医!” 小如慌忙点头,赶紧跑出去叫人。 几个宫人将她扶回床上,着急忙慌的去烧水。 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沈悠悠痛到几乎无法去思考。 可小如去了许久,始终没有回来! 宋黎元留下的人也一个个去请太医,但没有一个回来的! 沈悠悠强撑着,一次次痛得晕死过去,又醒过来。 直到深夜,一身狼狈的小如哭着跑回来:“娘娘,皇贵妃说今日身体不适,将所有的太医都请了过去,去请太医的人都被贵妃扣押下来了,奴婢好不容易才逃回来,这可怎么办!” 沈悠悠嘴角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