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刚落地,云昭就想好了该怎么往外跑。 可还没来得及起身,一抬眸,就对上了陆怀奕那双像是淬了毒的黑眸。 云昭被他阴沉凌厉的眼神吓到,身形一滞。 此刻的她就仿佛被猛兽盯上的猎物,只要动一下,就会被扑倒咬住脖颈。 见云昭没再动了,陆怀奕才稍稍退开了些距离。 他放缓语气:“容玥……” 云昭淡淡打断他:“我叫云昭。” 陆怀奕顿了瞬,复而点头。 “好,云昭。”他深深地凝望着她,“你有没有失忆过?从小到大的经历,你都还记得吗?” 云昭在片刻间便冷静了下来。 她毫不畏惧地直视陆怀奕,神情平淡:“没有,都记得。” 闻言,陆怀奕眸色微暗,却没再开口。 沉默半晌,他倏地站起身,大步地走出了寝殿。 云昭不明所以地望向他的背影,直到大门重重合上才猛地回神。 而等她跑过去时,门已然被锁上了。 殿外,陆怀奕神色寡淡地吩咐:“看好她,别把人给我弄丢了。” 裴深颔首,又问:“王爷要出去吗?” 陆怀奕眸底划过一抹凉意:“有些事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皇宫,议事殿。 看着走进殿中的男人,慕明慎目露不解:“摄政王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陆怀奕拱手颔首,语气却像结了冰:“臣本无意叨扰皇上,但有一事,需得眼下问清才行。” “何事?”慕明慎眉心微皱。 话落,陆怀奕缓缓抬起眸望向他,眼底好似闪着血腥光芒。 “臣想知道,一年前……长公主是真的薨逝了吗?” 第二十六章 言罢,议事殿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慕明慎眉头深深拧起,而陆怀奕只是好以整暇地看着他,目光带着探究。 良久之后,慕明慎沉声打破寂静。 “摄政王此话何意?” 陆怀奕漆黑的眸子里瞧不清情绪:“这要看皇上如何理解了。” 慕明慎脸色一冷:“朕瞧着摄政王是有些糊涂了,阿姐薨逝那日,摄政王不是都亲眼瞧见了吗?如今问朕又是何意?” “臣的确是亲眼目睹了长公主中毒吐血,但自长公主被皇上带回皇宫,直到下葬。”陆怀奕语调淡漠,“臣都未再看过她一眼。” “阿姐在你王府便没了气息脉搏,朕把她带回皇宫,还能起死回生不成?”慕明慎倏地拂袖起身,“朕是天子,不是神仙。” 陆怀奕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语气忽然变得森寒。 “若不是起死回生,而是本就没死呢?” 话落那瞬,一股寒风正巧吹进殿中。 慕明慎骤然捏紧了掩在袖中的手,这才压住战栗。 “朕没功夫打哑谜,摄政王若是再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便走。 像是不耐烦到至极,却又像是落荒而逃。 陆怀奕凝视着他的背影,眉眼渐渐冷峭:“皇上可要记着今日自己说的话,若是来日臣发现被欺瞒,让君臣离心……” 然而慕明慎只是加快了步伐,身影消失在拐角…… 君臣离心。 他们这对君臣何时同过心? 陆怀奕离开皇宫,一路上瞳孔里都好似凝聚着一层阴云骇浪。 刚回到王府,裴深便匆匆跑了出来。 “王爷!长公主,不,云姑娘她自您离开后便在屋中闹脾气,眼下已经正在摔东西,属下们怎么都拦不住……” 闻言,陆怀奕眉心都没皱一下。 “不就是摔点东西,她喜欢便让她摔。” 裴深怔了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在自家王爷的眼底看见了隐隐的笑意。 云昭摔了满屋子的奇珍异宝,怎么感觉王爷……还挺高兴的? 陆怀奕没察觉裴深的心思,越过他便向东院走。 果然刚走进院子,就听见那屋里传来清晰的一声脆响。 这应该是那对青花瓷瓶。 正想着,便又是一声同样的清脆。 陆怀奕走进殿中,眼底含笑:“摔的开心吗?” 云昭正举着块玉雕要摔,闻声动作一滞,玉雕直直砸在地上,发出十分闷重的一声。 见状,陆怀奕眉梢微挑:“这一下摔的可不好听。” “陆怀奕!”云昭跨过那块玉雕径直走到他面前,眉眼不掩怒气:“放我离开。” 陆怀奕定定地望着她:“若我不放呢?” “堂堂摄政王竟强抢民女,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云昭冷声质问。 她眸底满是厌弃与疏离,陆怀奕看着,心狠狠抽疼。 他攥紧手忍住,唇边笑意丝毫不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算不上强抢,天下人更不会嗤笑。” 云昭脸色瞬变,逐渐红起的双眼里溢满悲凉。 她彻底明白,不论自己说什么,陆怀奕都不会放自己离开了。 她倏地转了身,重新搬起那块玉雕摔下。 砸完,云昭便又拿起了别的东西,一件,又一件。 很快就一片狼藉。 但陆怀奕始终视若无睹,甚至仍含着笑。 然而就在云昭从梳妆木匣里拿出一件金钗时,他却倏地出声喊住了她:“等等!” 她停住,语气讥讽:“怎么,舍不得了?” 陆怀奕敛了笑意,薄唇吐字如冰。 “容玥,那是先皇后留给你的遗物,你当真要摔了它吗?” 第二十七章 祝瑾沅是先帝登基后诞下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位公主,所以被视作掌上明珠一般,受尽万千宠爱。 但过度的骄纵并没让她变得张扬跋扈、蛮横无理。 相反,她温柔善良,聪慧可爱,脸上也常常扬着灿烂的笑意。 然而这样的祝瑾沅却在先帝驾崩之后,一夜间变得寡言淡静、谨慎小心,再难见那明媚笑颜。 所以在看到云昭发脾气摔东西的时候,陆怀奕并不恼怒。 他很久没见到她的脸上出现如此鲜活的神采了,更为她能肆意发泄心中情绪而高兴。 可是,有些东西可以摔,有些却不行。 先皇后逝世得早,祝瑾沅对她的感情很深,不到思念至极时不会拿出先皇后的遗物来看。 陆怀奕知道她有多宝贝那些东西。 所以此刻,他敛了笑意看向云昭,望她能冷静下来,不要因为冲动都做出悔恨之事。 “你想好了,容玥,那可是你母后留给你的。” 但话音还没落,只见云昭扬起手臂,五指骤然松开—— 那金钗狠狠摔在地上,瞬间支离破碎! 陆怀奕身形一针,瞳孔骤然紧缩。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云昭,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说不出话。 而云昭却是神情冷然,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没有半点起伏。 “先皇后留下的遗物与我何干?我又不是长公主。” 一时间,陆怀奕那对云昭就是祝瑾沅的坚信有了些许松动。 就算她不想与自己相认,想逃离,也不会摔坏先皇后的遗物! 难道……她真的不是祝瑾沅? 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 见陆怀奕没有动作,云昭没了耐心,转身又要去那梳妆盒中拿东西出来摔。 “够了!” 寂静中倏地响起陆怀奕冷冽的喝止。 云昭握着一只玉镯望向他,只见他脸色已然阴沉。 “你不是她,她不会如此。”陆怀奕冷冷说完,俯身去捡那金钗。 如同是多珍贵之物。 云昭手紧了紧,抬起的手臂缓缓垂落,眸底不易察觉地划过抹暗色。 但她语气仍未变:“如今可放我离开了?” 陆怀奕没答。 他仔细小心地将金钗碎片一一捡起放在掌心,起身,目光也仍落在上面,没有移向云昭。 “你的确不是容玥,但我也不会放你走。” 云昭狠狠怔楞:“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