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尧明知欺君罔上是诛灭九族的重罪,为何还要说出来?! 他就这般恨自己,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 庆皇微微蹙眉:“虽是如此,但谢清阳胞妹多次建功,完全可以将功补过。” “陛下!”孟之尧眼神幽深,“各论功过,建功该赏,过失该罚。谢清阳做逃兵,谢菀清欺君,还请陛下为谢家治罪!” 谢菀清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孟之尧那溢出言表的厌恶好似粘稠的黑泥将她困住。 她僵硬的走到孟之尧面前,声声质问:“为什么?你恨我就算了,为什么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 孟之尧无知无觉,继续开口:“陛下……” 谢菀清听不下去,她伸手去抓孟之尧的衣袖,却摸了个空。 谢菀清只能一遍遍哀求:“孟之尧,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哀鸣间,孟之尧的话倏然止住。 他眼眸定定看见前方—— 穿着如同丧服般素衣的谢菀清,正绝望地望着自己!第5章 孟之尧眉心微皱,可再一睁眼,那里什么都没有。 “孟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庆皇开口打断他的沉思。 孟之尧静立片刻后,莫名没再说下去:“没有。” 庆皇点了点头:“那就如孟爱卿所言,谢氏军功当赏!谢家兄妹欺君瞒上,当斩!” 微风吹入宫殿内,好似要轻飘飘的谢菀清吹散。 她看到孟之尧弯下腰,恭敬道:“臣遵旨!” “孟之尧——!” 谢菀清凄惨的喊出他的名字,但他听不见。 擦肩而过之际,谢菀清没有动。 她不想再跟着孟之尧,因为他,她身死异乡!因为他,谢家如今也要遭受厄难…… 神秘的力量再次拖拽起谢菀清的魂体,她奋力地挣扎,抓住墙壁,抓过地面…… 可没用。 谢菀清再一次被带回了孟之尧身边,逃不掉,挣不脱。 马车车轮碾压过春日未化的雪,咯吱作响。 最后停在谢家门口。 曾经的将门之家,门庭只有残花败柳,已不复当年荣光。 谢菀清跟看着久违的家,心里悲色蔓延。 孟之尧拿着圣旨走入谢家。 这时,一道靓丽的身影从中走出。 见到孟之尧,她脸色一变:“谁让你踏入谢家大门的?!” 谢菀清一眼就认出了多年未见的闺蜜,书和院院长的孙女安姝婵。
这么多年来,她们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她的事情,安姝婵都知道。 孟之尧冷眼睨她:“陛下有圣旨,我来宣读。”安姝婵不安地皱了皱眉,嘴上一点不服输:“你亲自来,估计没什么好事!当初我就该去一趟边疆,把菀清带回来!” “她不会和你走。” 孟之尧的笃定让谢菀清忍不住自嘲苦笑。 安姝婵一噎,她嘴硬道:“菀清前段时间和我回信说了,她回来就退军,找一位良人共度余生!” 此话一出,孟之尧冷硬的下颚线倏然绷紧,眼中闪过一丝冷怒:“连青楼女子都不如的女人,还想嫁人,痴心妄想。” 安姝婵霎时白了脸:“菀清可是谢家大小姐,你居然拿她和青楼女子对比?!” 谢菀清早已心痛到麻木,比起自己,她更关心谢家人。 她正要往堂内去,却见母亲从堂内走出,她两鬓斑白,步履蹒跚。 谢菀清见到她如此苍老,心狠狠的揪在一起。 四年前,兄长谢清阳死去的那天。 母亲一刀剪断她的长发,扔给她一副染血的盔甲,疯魔般在她耳边重复:“你要守住你哥哥的英名,为谢家增添荣耀,直到死的那一天!” 后来身份暴露,谢菀清深陷地狱,无助求救时,她托战友送了封信给母亲。 可她的回信,却令谢菀清如坠深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灾星!当初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如今母女再见,却是生死相隔。 谢菀清心情复杂。 这时,谢母开了口:“孟将军,陛下有何旨意,请说吧。” “谢菀清欺君瞒上,罪不容赦,当诛全族!” 一道惊雷炸响,安姝婵怒斥道:“孟之尧!你还是不是人?!谢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我只是秉公办事。”孟之尧冷声回应。 一旁,谢菀清看着他们争论,感觉自己好像劈成了几片,痛不欲生。 她甚至不敢看母亲的脸色。 谢母冰冷的话却砸在耳畔:“谢菀清已被谢家除名,所有罪责她一人承担,与谢家无关!”第6章 谢菀清僵硬的站在原地,明明只是魂体,却还是感觉到了冻骨的寒风! 安姝婵惊讶的看着谢母。 孟之尧却不以为然:“陛下圣旨谁敢反抗?将人带走,抄家!” 一声令下,粗鲁的士兵一间间房翻过,如劫匪过境。 “哗啦!” “砰!” 所有东西都被丢砸在地上,一团糟乱。 安姝婵连忙站出来,慌张阻止:“孟之尧!你这样做,菀清若知道了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谢菀清苦涩一笑,就算不原谅又如何,孟之尧根本不在乎。 果然,孟之尧充耳不闻。 他大步走进谢菀清曾经的院子。 院子里,一股腐朽荒败的味道扑面而来。 孟之尧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画像。 画像上,男子身着银色盔甲,手握红缨长枪,骑着高大的黑马,目光坚定地望着天空,一副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的模样。 正是孟之尧第一次出征的模样! 谢菀清看着画像陷入怀念,那是她第一次送兄长出京,却只看到了军队前方如烈日般耀眼的孟之尧。 一眼定情,动魄惊心。 回到家中,谢菀清作下此画。 那时,她根本不会想到与孟之尧的再遇,会让自己落到香消玉殒的下场。 谢菀清转头看向孟之尧,却目睹他双眸倏然被厌恶吞噬。 孟之尧碰都不愿意碰画像,冷声道:“处理掉。” “是。” 士兵正要走上前,安姝婵突然冲出来。 “住手!”她越过士兵,挡在画卷面前:“孟之尧,这么多年,你对菀清当真没有一点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