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她顿了顿,“程教授去公司了。” 程翎走到输液架的位置,“你是本地人?” “是。” 他衣服散发出铁锈的味道,像手铐,或者警用器械,衬得他整个人冷冰冰。 “在哪所大学。” 这人,审讯似的,无形的威严震慑。 “国际经贸。”她不禁窘迫,“没什么知名度,很普通的学校。” “中环路那所吗。” 安凝玉诧异,“三叔也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程家的男人,基因个高,身型也板正,显成熟,却不显老,胜在风骨。 “我下属负责本市治安,暴力斗殴都出自你们学校,新生经常拘留。” 她耳根绯红,“我没参与。” 程翎看了她一眼,略带浅笑,“是没抓过你。” 安凝玉觉得,他很压人。 那种彻头彻尾,控制全场的人物。 “三叔,长安区分局,归你管吗。” 他淡淡嗯,“我管全省。” 安凝玉问,“你听过周海乔吗?他是我前夫,故意伤害罪判三年。朋友告诉我,他姑姑最近托关系帮他减刑。” 程翎一向反感打点人情,尤其在他管辖的地盘,不准有半分污点。 业内称他——铁面虎。 搞仕途的,摆官威之余,大多是笑面虎。唯独程翎严肃,哪怕天王老子,他照样不买账,实打实的鬼见愁,白无常。 “我会吩咐下级核实情况。” 安凝玉下意识抻床单,程翎忽然伸手,指腹堵住她手背的针头,“别动,回血了。” 随即,按墙壁的电铃,护士很快赶到,他让出路,撤到一旁。 “家属呢?” 程翎拾起沙发上的公文包,没出声。 这名护士眼生,新调任到妇产科,她扭头,“你是家属吗?” 他停住,“我吗。” “对啊。”护士指床底下,“端便盆,孕妇现在排尿,查看有没有血。” 程翎挺直背,没动。 第112章不记得她吗 护士瞧不惯,数落他,“作为家属,对孕妇要上心,回家犯懒,在医院还懒?不知道你老婆怀孕多辛苦吗?” 安凝玉一脸尴尬,“他不是...” 程翎没由来笑了一声,护士搓着输液管,“男人不疼老婆,等女人清醒了,你就没老婆了。” 他笑意更浓,没多言,撂下公文包,利落卷起衣袖,弯腰抽出便盆,搁在床尾,扶了安凝玉一把,“自己可以吗?” 她坐得更直,“可以。” 护士扎完针,托着换药盘,离开。 安凝玉一只手摁住床,将便盆垫在臀部,程翎出门回避,吸烟。 薛岩去医院附近的餐厅买了生煎,上四楼,发现他在走廊。 “程厅。” 程翎撩眼皮,斜叼着烟蒂,没说话。 程三爷的脾气轴,性子也直,稍不留神,就踩雷。 政商两界,凡是手不干净,处事不够磊落的,没有一个不发怵他。 薛岩鞠了一躬,拧门锁。 程翎一拦,“不方便。” 他烟瘾小,在一线熬累了,偶尔解解乏,平时不犯瘾头,因此烟雾一熏,嗓音沙哑得厉害。 薛岩朝窗口探头,程翎不露声色用背部抵住,盯地面的烟灰。 那名护士从对面消毒室出来,“哎——孕妇排尿了吗。” 程翎碾灭烟,“在排。” “住院部,不能抽烟啊。”护士打开天窗,“你多大年纪?” 他耐着性子,“四十。” “你老婆登记是头胎,这岁数才要孩子啊,备孕前你检查了吗。” 薛岩怔住,看程翎。 “查了。” 随即,折返病房。 时间卡得太准,安凝玉在整理裤子,他刚好进来。 她手忙脚乱把便盆推回床底,“三叔...”支吾了半晌,“您没听到吧。” “听到什么。”程翎一本正经。 她面容绯红,“没什么。” “薛岩在外面,我市里有会议。” 程翎看了一眼她鼓胀的手背,转身撤了。 他的压迫感实在过于强烈,无声无息地,犹如一柄铁钳,遏制人的咽喉。 冲击得她全身发麻,紧绷。 入夜,程暮时赶回医院,安凝玉已经睡了。 他靠着沙发背休憩,门一响,便睁开眼。 薛岩压低声,“三爷白天来过。” 黑暗中,男人呼吸平缓,“什么事。” “他是专程找闻小姐,三爷对她很特殊。” 程暮时眼睛锋芒明亮,藏匿着刺,像敏捷的猎鹰。 “你在场吗。” 薛岩偷瞄病床,确认安凝玉没醒,“前半段独处我不在,三爷有分寸,可能我多疑了。” 程翎那人,心里没装过儿女情长。 只有权力,正义,天道纲常。 他属于那种,软硬不吃,刀枪不入,一生最忌讳受制于枷锁。 所谓情关,男人与女人,都挣扎不出。 与其沦为软肋,不如开局就舍弃。 程翎对女人的欲望也寡淡,当年,他还在基层,自荐去边境卧底,到缅甸引渡罪犯,哪一桩,都赌命。 一赌,整整十三年。 刀尖舔血,肉身为饵。 他的白昼与黑夜,搏杀和陷阱,是难以想象的惊心动魄。 美色,金钱,酒池肉林的诱惑,但凡扛不住,他也死无葬身之地了。 程暮时调亮一盏台灯,注视沉睡的安凝玉。 程翎待她特殊,八成,是有一段前尘往事。 而她,没印象了。 程暮时收回视线,“华尔进展顺利吗。” 薛岩说,“一切顺利,何鹏坤向程董提议,您入席董事局,程董没拒绝。” “程渊呢。” “他自以为扣住程世峦,是捏住了您的命门,殊不知您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您揭穿程渊联手万宥良算计华尔,彻底激怒了何鹏坤,终究是资本大鳄,瘦死的骆驼尚且比马大,有何家打头阵,咱们赢了得利,输了不亏。” 程暮时阖上眼,“我借何鹏坤上位,程渊未必没有借万宥良坑我,这张网,最后捕捞的一条大鱼,不一定是程渊。” “捞住万宥良也很划算,失去万家的助力,程渊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