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季烟的名字,靳译川那原本淡漠的似乎什么都不愿意看的双眼忽然闪了一下,他反手抓住季长清的衣领,自暴自弃般怒吼:“对,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喜欢季烟!” 他一连吼了两次,终于将压抑在内心深处数十年的感情宣泄,他喜欢季烟,但他什么都不敢做,季烟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胆小鬼! 季长清也彻底怒了,又是一拳抡过去,这次却被靳译川拦住,但他嘴上仍不饶人:“你喜欢你妹!你喜欢她你让她那么伤心?” 靳译川瞬间被抽走了力气,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语气已经冷静下来:“我跟她之间隔的太多了。” 听到这句,季长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坐了下来:“你丫就是怂呗,她叫你小叔,你还真拿她当亲外甥女儿了是吧?” 靳译川摇摇头,他们之间隔了九岁,两个家庭,季烟还那么小,对他的喜欢未必有多认真,也许只是崇拜,也许只是不甘心。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也是过去他一直不敢接受季烟的原因,如果最后不能在一起,那两人又会怎么样? 老死不相往来。 归于陌路。 连她的小叔都做不了。 不行,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跟季烟成为陌生人会是什么样。 因为,太喜欢了。 所以,那就让我一直只做你的小叔就好。 可是真等到了这天,他才知道心有多痛。 第十二章 自从季长清来过之后,靳译川看着总算恢复了正常。 又回到了那个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生人勿近的靳总。 只是,他再也没有提起过季烟。 偶尔加班到深夜的时候,从顶层落地窗看到全城的夜景,苏城的夜生活总是很丰富,即便是半夜两点,街上依然有人,天边繁星点点,照着回家的人。 那股想要去找她的冲动,就怎么也压制不住。 但又会想起那天季长清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靳译川,既然放过她了,就别去找她,求你了。” 放过她。 好,反正他也已经放过她十多年了。 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一个月,日夜工作,连靳家老宅都没回去过,直到靳老夫人放下话,再不回来就永远都不用回了,靳译川这才抽了个下午回去。 一回去,章若正坐在靳老夫人身边陪她聊天,一看见靳译川,眼中瞬间亮出惊喜。 “译川,你来了。”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靳译川将外套递给佣人,这才赔着笑坐到靳老夫人身边,“这不是公司事忙吗。” 靳老夫人哼了一声,说你倒是会拿这套说辞敷衍。 又说了没两句话,她便说自己身子乏了,让佣人扶着上了楼,留下空间给两个小辈相处。 直到整个客厅只剩两个自己和章若,靳译川也知道老夫人叫自己回来的目的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这时一双柔弱素手抚上了他的太阳穴,轻轻地按压着。 其实是很舒服的力道,但他却下意识的将那双手甩开。 章若有些无措:“译川,我就是看你有些太累了……” 贴心的手法,无辜的话语,还有一副娇弱十足的面孔,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就要沦陷在章若这温柔乡里。 只可惜靳译川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想法,他这段时间光顾着用工作麻痹自己,倒忘了章若做的那些事。 余光瞥到章若的双手,上面没有戴任何首饰。 他笑了笑,问道:“奶奶给你的钻戒,你不是很喜欢吗,今天怎么没戴?” 章若面色一白,局促地将手移到身后,“我给奶奶按摩,所以什么都没戴。” “我记得,在舞团跳舞,也什么都不能戴吧?”他语气低沉,那看透一切的目光令章若不自在极了。 他点到为止:“章若,奶奶喜欢的,不代表我也喜欢,我跟你的事,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唾手可得。” 说罢他起身就要离开,下一秒却被章若死死地抱住腰。 她眼中含泪,语气急切:“别走,译川,她已经走了,你难道还忘不了她吗?” 感受到抱着的人一僵,靳译川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转身盯着她:“章若,看来这个假未婚妻的身份,你也不想要了。” 看着毫不犹豫离开的人,她终于咬着唇哭出声。 第十三章 时间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它可以很慢,在靳译川出国的那三年,慢到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它也可以很快,在她离开的这两年,就像是一个沙漏一般,转瞬而过。 飞机在蓝天白云下留下一道痕迹,那是它来过的证明。 落地苏城时,季烟看着熟悉的一切,还有些恍惚,直到被旁边的程洛拍了拍肩,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小姑娘?”程洛笑得阳光极了,十分自然的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出去,两人看起来亲密极了,任谁看了都像是一对情侣。 在车上,程洛兴致勃勃的看着车外的风景,“我都好多年没回苏城了,变化真大。” 他是个美籍华裔,小时候经常随着父母回国,所以国语说的不错,但是长大后也许久没回国了。 对于程洛来说一切都新奇,但是对于刚离开两年的季烟来说,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笑着应了一声:“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家乡。” 两人一路说笑,车在季家别墅门前停下,季长清站在门口迎接,看到两年没见的哥哥,季烟一个熊抱粘在他身上,“哥哥,我好想你!” 季长清笑着把她拽下来,“这么想我不早点回来,非得等你亲哥结婚才回来?” 季烟摸了摸鼻子,“我忙嘛。” 然后才想起旁边还站着程洛,赶紧拉上来介绍:“哥,这是我在美国的朋友,他叫程洛,他好久没回国了,所以这次跟我一起回来玩玩儿。” 程洛是个非常热情外向的人,跟着季烟一起叫了声“哥哥好”,然后送上自己的礼物,很快就获得了季长清的认可。 他促狭的看了眼季烟,“看来在美国两年还是有收获的。” 季烟瞪他,“别胡说!”然后又飞奔着进了屋,一边跑一边找人,季长清抓都抓不住。 “你找谁呢?”殪崋 “我嫂子啊!我那倒霉的嫂子呢?” 这一副“我倒要看看谁是天下第一倒霉人”的表情成功惹怒了季长清,他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她的脑袋。 “她在自己家,婚礼还有半个多月,有的是你见她的时候。” 一听今天暂时见不到嫂子,季烟瞬间蔫了下来,“那你这么早叫我回来?” 季长清甩手:“婚事要筹备的事多了,我还能全让我老婆来?有你这个苦工不用白不用。” 一听这话,季烟又作势要去掐他的脖子,“太过分了!” 看两人说不到两句话就要掐,程洛赶忙分开了这对兄妹,“没事的,长清哥,我美国的好朋友结婚我也帮他们筹备过婚礼,这件事我可以帮忙。” 季长清正为婚礼的事苦恼,一听有个能帮上忙的,连带着看季烟都顺眼了很多。 几人吃了晚饭,他还想留程洛这段时间就住在季家,季烟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哥,人家在这儿有房子,在港滩附近,海景别墅。” 季长清微笑:好的,土豪慢走。 第十四章 连续几天,季烟陪着程洛逛遍了苏城。 两人走在路上,程洛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有些是买的纪念品,有些则是用来季长清婚礼的东西。 “烟烟,这几天都陪着我逛,真是辛苦你了。” 季烟笑笑:“客气什么,我刚去美国的时候,你不也是这么陪我的。” 刚去美国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妈妈又很忙,那时候程洛只是跟着她妈妈学大提琴的学生,两人非亲非故,但他却是唯一一个陪着她走过开始那段最难过的时光的人,那段,让她忘了靳译川的时光。 正想着什么,程洛又看到了什么,一下子跑了出去,季烟失笑地看着他的背影,有时候真觉得程洛像个小孩儿。 他指着一个宣传牌说:“烟烟,这个看上去挺好看的。” 季烟抬眼看去,脸色变了变,问他:“你想看?” 他们竟然拿不知不觉走到了剧院,而宣传牌那上面正是章若的舞团表演的消息。 程洛饶有兴趣的拉着季烟进去,季烟下意识就想拒绝,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当初《至此青山》是她花了很多心血才排出来的舞,最后却成了为她人做嫁衣。 季烟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可架不住程洛应要看,她只好无奈地说:“这时候了,票早就卖完了。” 程洛嘿嘿一笑,将手上的东西塞给季烟然后离开了一会儿,不过几分钟,手上就拿着两张票回来。 她瞪着眼问:“你不会是从人家手里抢的吧?” “五倍价格,没有本少爷买不到的票。” 季烟微笑:嗯嗯,好的土豪。 最终还是陪着程洛去看了演出,剧院并不小,但是人却坐满了,季烟有些落寞,自嘲的想,也许当初靳译川做这个决定没错,章若的确比她强多了。 演出开始,程洛一直看的聚精会神,季烟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甚至根本不想去看章若的脸,她朝程洛做了个上厕所的动作,便起身离开。 洗手靳前,她捧着谁一簇一簇水洒在脸上。 季烟,已经过去很久了。 章若也并没有辜负《至此青山》。 你有什么好意难平的。 终于让自己清醒之后,她扯出两张纸巾囫囵擦了擦脸便准备离开,刚走到走廊,就迎面撞上一个男人。 男人长的很普通,背着一个黑色背包,撞到她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有点不自然,然后就快速离开了。 季烟看着他,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纠结什么,继续往演出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