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是…… 她只盯着他看了几时,那股炽热让她浑身不自在,连忙转身扭了过去。 心下砰砰砰跳得不停,明明是春日的夜,她的额间却出了一层薄汗。 闭着眼想了许久,听着外面的夜街已经没了动静,想必很晚了。 可她还在对刚才的那股冲动有些悸动。 甚至是有些兴奋? 那酒确实很烈。 终于,翻来覆去的她,脑子里满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猛得转过身,刚想和他说句话,回头见他不知何时已然睡着,眉毛如画,硕长的睫毛微微扑闪。 安安静静睡着的他,还真是好看。 宋宁猝然一怔! 她刚才在想什么! 她连忙又将头转过来,不再去看向他。 清晨,客栈楼下的街市早已一片欢闹,宋宁朦胧着双眼,刚一翻身,赫然发现自己怎么躺在傅淮承的怀中。 虽说他们二人皆穿着衣服,可肢体还是紧紧地接触在一起,尤其是她的手,竟好巧不巧地搭在他的身下,触感温软。 她尽量轻轻地抽回手,恨不得能直接将手剁了! 可当她缓缓起身后,傅淮承依然安静地躺在一旁,没有任何动静,刀削似的脸庞静谧美好。 许是他前两天找自己太过于乏累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跨过他准备下床,待手上不经意地碰到傅淮承的胸口,她蓦地一愣。 他好像没有呼吸? 宋宁赶忙将手放在傅淮承的鼻尖,丝丝游游,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气息,她这时才开始慌了起来,耳边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就连心跳也是虚弱至极,难怪她触摸不到。 “傅淮承,你怎么了?” 她大声喊着,可床上的他还是毫无动静。 脚下瞬时一麻,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的药! 她慌乱地摸着自己的腰间,原本放在里的药丸已然不见。 回想到傅淮承昨晚解她腰带的时候,原来有他…… “傅淮承,你就是个傻子!”她失声骂道。 可他再也不会回应。 她不相信他会这么蠢! 宋宁慌不择路地将衣物鞋子胡乱穿好,紧接着便朝这屋外跑去,嘴里大声喊着:“来人啊,快救人!” 整个客栈回荡着她的声音,眼角瞬间红了大半。 傅淮承,你真是傻子! 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眼眶润了薄雾,顺着脸颊滑落,脑海中满是昨晚傅淮承那双清冷温柔的神色,原来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这个意思。 原来,他都知道。 原来,他竟一直在配合自己。 傅淮承。 你千万不能有事! 第135章 真心话 宋宁的呼声很快引来了众人,他们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赶到房间时,傅淮承躺在床上,焉然飘零,再无往日的神气。 “你对淮哥哥做了什么?”聂伊岚冲开众人,一头扑向傅淮承,昨夜她足足在房内等到深更,也不见宋宁出来,气得她摔了一桌的茶盏。 宋宁站在一旁,紧紧盯着稚灵,稚灵已为傅淮承把脉许久,脸上的神色从开始的放松直至此刻的凝重。 她没有理会聂伊岚的质问,望着床上傅淮承依旧毫无动静,愣愣地问道:“如何?” 稚灵轻轻地抬起手,又翻看了傅淮承的眼睛,瞳孔已然涣散。 “抱歉,无能为力。”良久,稚灵才开口。 无能为力? 仿佛雷击般的触感,浑身瞬间松软下来,周身无力,眼睛干涩难忍,似有异物在其中,阻挡在他们之间,她想将他看得更加清楚,刻在眼底,可眼前的人,却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朦胧。 她从未想过,傅淮承竟然真的会就此离开。 周围喧哗的声音皆与她无关,天地颠覆,脚下一软,直直倒地。 “小姐!” “王妃!” 耳边充斥着忽大忽小地喊声,可她再也听不见一丝声音。 …… “宋宁。” 熟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宋宁猛得一惊,连忙坐起,扭头环顾着四周ᴊsɢ,整个房间空落落的,只有她一人。 可方才的声音,分明就是他。 “傅淮承。” 她有些失魂落魄,不自觉地喊了一句。 她,这是怎么了? 若是傅淮承真的不在了,她不就是自由身了吗? 她不是心心念念要一刀杀了他吗? 可她为何丝毫高兴不起来。 “小姐,你醒了。” 宋宁回头,竹苓正端着碗药水过来,眼神心疼道:“稚灵说你气急攻心,喝点药吧。” 她直直盯着竹苓,可竹苓明显有意回避,眼眶还是红润的模样。 “王爷他……” 终于,她还是问了出来。 竹苓低着头,犹豫了几刻后,声音极小:“圣上已经下旨,派人将王爷的贵体即可带回上京。” 他竟真的…… 宋宁浑身像泄了骨头般,软踏踏地坐在床上。 这药丸是谢佩婉派人给她的,为的就是在这灵域县将傅淮承除掉,那药丸吃后,会产生一种类似于疫症的病情,只是并无解药。 谢佩婉说的清楚,若是这药并没有让傅淮承吃下,那只能喂给她的阿娘。 她徘徊犹豫好些天,终于在昨晚下定决心,原以为傅淮承是明白外面有人监察,刻意与她演了一出戏。 没成想,他竟然会吃下那药丸。 傅淮承,你果然是个神经病。 “他,现在呢?” 宋宁下了床,拉着竹苓便往外去。 一出门,聂伊岚气势汹汹地迎面而来,忽地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她待在原地,并没有还手。 “你虽贵为公主,我们小姐堂堂王妃,岂能容你这般羞辱。”竹苓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惊住,气得也顾不上礼节。 “王妃?若不是你,淮哥哥又怎会出事?” 聂伊岚眼角溢满泪水,白皙的小脸红成一片,神情恼怒,恨不得直接将宋宁生吞活剥。 “王爷是得了疫症,与我们小姐何关?”竹苓站在前,将宋宁护在身后。 聂伊岚却一步一步紧逼而来,看来不把宋宁折磨上一番,她是不会消气。 “真是主仆一样的毛病,说是王妃,却还是一口一个小姐的叫,打心底就没有想过要和淮哥哥共度一生,若不是你随意乱跑,淮哥哥又怎么会冒着风雨出去找你,又怎么会感染风寒,也就不会因此染上疫症,他现在被你害死了,你满意了!” 聂伊岚越说越激动,可看着宋宁依旧不瘟不火,毫无波澜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便要再打过去。手还未落在宋宁的脸上,腕上猛得一阵剧痛,身下一转,宋宁直接将她按在墙上。 “我不想与你动手,我和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她的声音微颤,抬起手想要扇回去,忽地停在空中,良久才缓缓放下。 聂伊岚到底是一国公主,娇生惯养,养尊处优,自然被宋宁这干净利落的操作惊在原地。 宋宁手上的力气也渐渐松下:“你走吧。” 她放开聂伊岚,步履稳健地朝着外面走去,没人注意到她颤抖的双腿。 原来他在那天大雨寻她时,感染了风寒,可她竟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客栈外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官员,这里的疫症基本上得到了控制,很多百姓听说了此事,自发候在客栈门前。 她并没有说出这草药是她找到的,她也从江程口中得知,傅淮承原来是去查找刘费背后的关系网,目前刘费已经被他设计抓了起来,招了口供。 只是口供所指之人并不是谢万驰,而且本地的知州。 看来谢万驰的势力已然蔓延到了一定地步。 很快傅淮承的身体便被人带上了马车,宋宁本就是王妃,自然是跟在里面,她看着他静静地躺在软铺上,像睡着般安稳。 车外的百姓见着马车缓缓走动,皆瞬间跪倒在地,哭声震天动地,催人泪下,百姓齐声呼喊着,为他践行。 “你看,这些百姓都在感谢你,他们不会再去诋毁你,你为什么不能起来看看。” “你的小青梅今天打了我,她好像很喜欢你。” “其实,我一直想和你学武,如今看来怕是没机会了。” 念念碎回荡在小小的车内,她神色平淡,哭不出来,也感受不到悲伤,只是心底像被掏空似的空虚无助。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拉住他的手,骨节分明,强健有力,可此时早已毫无气息。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与他争吵的光景,印象中的他,一直冷淡的模样,可也未真正去伤害过她。 反而三番两次救了自己,即使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御安府派来的棋子。 除了荒庙那次,可她也同样体会到了药物的不可控制,她从一开始的不可原谅,现在竟开始渐渐有了改观。 “上京城外的花开了。” “傅淮承,我原谅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