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其他,贺苍起身就往外走。 书房。 贺苍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书房,虽然她知道是李清婉故意支开了下人。 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见到褚思菱,两人争执。 可如今,她也顾不得其他。 她推开书房的门,可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案桌上摆放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和几封书信。 贺苍上前,鬼使神差的拿起那道圣旨…… 第四十四章 夜晚。 褚思菱从宫内回来,来到书房。 刚到门口,便远远的看着书房的门敞开着。 “怎么回事?”他对着门口的小厮皱眉问道。 “夫……夫人在里面……”小厮连忙跪下。 褚思菱面色一冷,身后的冬青立刻上前,将门口的小厮拖了下去。 夜色深重,书房内漆黑一片。 贺苍静静的坐在案桌后,望着那卷明黄色的圣旨,面色苍白而冷漠。 随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屋内的灯也亮了起来。 褚思菱皱眉看着出现在自己书房的贺苍,十分不悦。 “我记得你在被禁足,还有我的书房没有允许不准任何人入内。” “褚思菱。”贺苍抬起眼,声音含着混沌的嘶哑,“你当年为什么要娶我?” 她静静的望着他,在等着他的答案。 可褚思菱却沉默了。 “那年杏花树下的初见,是偶然还是刻意?” “你求陛下的赐婚,究竟是真心还是为了我爹爹的权势?” “这些年,到底是我体弱不能有孕还是你根本不想让我有孕?” 一声声尖锐的质问,直直的刺向褚思菱。 贺苍站起身,将桌上那道圣旨和书信摔倒地上,指尖忍不住开始颤抖。 她死死的盯着褚思菱,可褚思菱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你都知道了?” 贺苍心中最后的防线崩塌,所有的问题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她一下便跌落在地上,散落的青丝遮住她苍白的脸。 泪水滴落在地上,她颤颤出声:“原来那几年的情爱与时光,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迎着晨光为她折杏花的少年…… 说着以后年年陪她看枫叶的夫君…… 告诉她没有孩子也无妨的枕边人…… 八年的时光,几千个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 到头来,全部都是骗她的。 贺苍心中最后的光亮消失,那些以为真实存在过的爱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心口似被人狠狠剜去一半,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呆呆的听着褚思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近在咫尺,却又隔着前尘汪洋。 “八年前,陛下本想将你送去邻国和亲,圣旨都下了,被你父亲拦了回来。他告诉陛下,你已经有了婚约,不能去和亲,陛下才将圣旨收回。” “所以,我父亲找来了你,让你娶我?” “是。” 话落,贺苍心里痛意更甚,眼中的泪也越发汹涌。 “当年我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孑然一身,你父亲也是看中这一点才选了我。他助我仕途,我替他护着你,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至于孩子,从我娶你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会有孩子。” 轻描淡写的话狠狠的砸进贺苍的心里,泛起彻骨的痛意。 她看着地上那道当年的和亲圣旨,和当年褚思菱与父亲来往的书信,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她却不死心的偏要问问。 “那我呢?我算什么?”贺苍含泪仰头,清冷的眸中一片绝望,“从始至终,都只是你上位的工具吗?” “你心里明白,又何必多问。”褚思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冰冷的黑眸毫无情感。 “你的问题若是都问完了,就走吧。”他侧了侧身,让出一条路。 贺苍含着泪,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 她站在褚思菱的面前,深吸了口气:“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些年,你可曾对我有过真心?” “没有。”依旧是干净利落的回答。 “一点点……一点点都……”贺苍的声音哽咽到破碎,甚至带上了微弱的哀求。 “没有。” 第四十五章 无情的否定打断了贺苍还来不及出口的话,也断绝了这八年的所有。 周围寂静,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连绵不断。 两人相对而立,形同陌路。 半晌之后,贺苍的嘴角勾起些许嘲讽的笑意,低声道:“的确是我痴心妄想,原本就是利用,又何来真心……” “早知如此,我便应去和亲,死在路上,或葬于异国,也好过如今这般。” “家破人亡,遭人欺骗,身不由己……真是可悲……哈哈哈,可悲至极啊!” 贺苍说着,笑出泪来。 她越过褚思菱,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外面寒风凛冽,冷雨稀疏。 贺苍刚跨过门槛,便只觉得喉中涌起一阵腥甜。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快叫大夫啊……” 身后响起小桃惊慌失措的叫喊声,褚思菱猛的回头。 只见那道瘦弱的身影倒在雨中,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他正要上前,这时冬青却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他跪在地上,担忧的望了一眼地上的贺苍,有些犹豫不决。 “什么事,快说。”褚思菱止住脚步,严肃的道。 “大人,孩子……有下落了。” 褚思菱闻言面色一震,下意识的就要往外走。 可是一边的小桃却猛地扯住他的衣角:“大人,大人,快救救夫人吧,大人……夫人如今危在旦夕啊!” 褚思菱皱眉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贺苍,雨水将她浑身都打湿了,更显单薄瘦弱。 他的心里忽的生出一丝不忍。 可仅犹豫了几秒,他便毫不留情的拂开了小桃,吩咐道:“冬青跟我来,其余人将夫人带回冷院,请大夫救治。”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花雨院。 “什么?那孩子没死?” 李清婉惊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原本今日的计划一切顺利,贺苍经过这一遭,不死也比死更痛苦。 如此下来,郁结而终,是迟早的事情。 没了永安巷的女人和孩子,又没了贺苍,凌府和褚思菱就是她一人所有。 谁知,居然会出现这种意外。 “王婆子怎么办事的?一个孩子都弄不死。”李清婉恨恨的骂道。 “听说是那王婆子当人牙子多年,膝下一直无子,看到那孩子便起了私心,悄悄抱回去养了。不过幸好,如今大人的人还没找到王婆子的住处,只要我们先人一步……” 李清婉闻言,立即将手腕上最贵重的那个镯子取了下来。 “无论如何,那个孩子一定要死,只有死了,凌郎才会对贺苍恨之入骨。” “是,奴婢明白。” 冷院。 贺苍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 她静静的望着白色的床幔,眼中是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房门被推开。 小桃端着药从外面进来,见到她醒了,欣喜不,快步上前。 “夫人……” 话落,外面便隐隐传来络绎不绝的鞭炮声。 小桃脸色微变,连忙去将门窗关得更加严实。 可身后依旧传来贺苍虚弱缥缈的声音。 “今日是什么日子?” 没等小桃说话,贺苍便自问自答。 “是十五对不对,他大婚的日子……” 第四十六章 小桃不忍回答,关严实门窗之后,将药端到床边。 “夫人,先喝药吧……” 床上的人久久没有动作。 “夫人,为了王妃,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啊……”小桃的声音带上哭腔。 那日书房的门外,她亦听得清楚。 八年的情分都是一场骗局,连她都觉得无法接受,更何况是身处其中的夫人。 听到‘王妃’两个字,贺苍的眼中才终于汇聚起一丝光亮。 她的眼珠动了动,恢复了一丝活气。 母亲…… 她还有母亲…… 不能倒下,母亲还在等着她…… “把药拿来。”贺苍虚弱的出声。 小桃连忙擦了擦泪水,上前将贺苍扶起。 喝完汤药之后,贺苍视线落在透着光亮的窗棂上面。 “今日天气不错,去把门窗打开吧。”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也沾沾这大喜之气,散散屋里的药味儿。” “外面日光虽好,还是有些冷的,夫人身子弱,又才醒来,要不明日再……” “小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