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放学,祁靖淮看见一向骄傲的大小姐蹲在草丛里哭。 他皱着眉问她:“殷离,你在干什么?” 殷离立刻擦干眼泪,挤出一抹难看的要命的笑:“刚刚踩死了几只蚂蚁,我好内疚。” 祁靖淮无语,只当她发神经,再没有多管她的事。 后来没过几天,他就从爷爷的口中得知,殷离的妈妈过世了。 年少的祁靖淮想起少女蹲在草丛里流泪的样子,头一次产生了怜惜之情。 那天,他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情去了殷家,却正好在殷家别墅门口看到殷离不顾殷父的劝阻,把杨曦的所有东西都扔在了门口。 杨曦哭得楚楚可怜,跪着求她不要扔自己的东西。 但殷离脸上带着十几岁少女不该有的冷酷,甚至已经看不见半点伤心。 祁靖淮都怀疑那天那个偷偷流泪的少女是自己的幻想。 “爸爸,既然你非要留下这个害死妈妈的小三的女儿,那就我走,以后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大小姐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是如此盛气凌人,如此的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和安慰。 在以后的长大过程里也一样,殷离住回了外婆家,真的再也没有回过殷家,还是殷父多年来苦苦跟她缓和关系,才没有闹到断绝往来的地步。 祁靖淮最不喜欢的就是她咄咄逼人的性子。 每次杨曦在殷离那儿吃了亏之后,祁靖淮总是去安慰杨曦,这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的是杨曦。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安慰杨曦,只是下意识在帮殷离收拾烂摊子。 但祁靖淮心里并不承认这一点,甚至宁可让所有人都误会他喜欢杨曦。 他也不愿意承认,他喜欢殷离。 第十三章 祁靖淮醒来时,天光大亮。 他躺在殷离的床上醒来,凌乱的卧室早已被收拾干净,他眼神一颤,有些激动地下床。 下一秒,门开了,杨曦端着粥走了进来。 看见她,祁靖淮的眼神便暗了下去。 杨曦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态度变化,忍住失落的情绪走进去。 “靖淮,喝点粥吧,你昨晚喝了太多酒了。” 祁靖淮冷淡的开口:“不用,你回去吧。” 杨曦咬着唇,委屈的看向她:“我已经知道殷离的事了,人死不能复生,靖淮,你怎么能因为她的死惩罚自己呢?这不关你的事……” 殷离颇为赞同的点头。 到目前为止,她也认为祁靖淮在得知她死讯后的所有行为,都只不过是因为愧疚。 她压根儿没往祁靖淮喜欢自己那方面去想。 最多也只是因为是那晚她是跟他吵架了才跑出去,然后才遇上车祸而感到愧疚。 杨曦放下粥,鼓起勇气抱住祁靖淮的腰。 “靖淮,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殷离已经死了,你们的婚姻不作数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呀。” 她正在动情的说着,谁知下一秒就被祁靖淮坚定地推开了。 他沉声道:“小曦,我说过很多遍了,我跟殷离的婚姻,永远都作数。” 杨曦崩溃道:“可她已经死了,你只是因为对祁爷爷的承诺才娶她而已,她死了承诺也就解除了,你为什么……” 忽然,杨曦不可置信的顿住。 她恍然松开手,走到祁靖淮面前,颤抖着问:“难道,你是真的想娶她吗?” 祁靖淮没有回答。 殷离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怔住。 杨曦痛苦的看着他,道:“那我呢?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祁靖淮按了按眉心:“小曦,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我对你好,是因为以前岳父让我多照顾你,而且你在这里无依无靠,我从来都只把你当成妹妹。” 妹妹? 杨曦愣在了原地,连殷离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纵然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也忍不住因为祁靖淮的这句话产生一股近似于可笑和荒唐的感觉, 这十多年来,他对杨曦的偏爱和关心,是一句“妹妹”可以概括的吗? 杨曦显然也不肯相信,哭着想要再次抱住祁靖淮,却被他躲开了。 “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我只是你的姐夫。” 难以想象,殷离竟然在自己死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听到她活着时候最想听到的话。 祁靖淮让杨曦别来找他了。 可是,她还是觉得可笑,不解的看着祁靖淮。 她都已经死了,他现在这么做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杨曦哭得很难过,小小的巴掌脸上满是泪水,最是一副惹人怜的模样,可是祁靖淮偏偏没有半分触动,甚至转过了身。 然后殷离就看见杨曦满脸泪水的跑了出去。 她不解的望着祁靖淮的背影,实在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十四章 殷离也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想那么多了。 自从尸体被找到之后,她就逐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大概是地府终于发现了她这个孤魂野鬼,要把她抓回去了。 而真正能让她彻底消失的契机,殷离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自己那具被祁靖淮从陆昊阳手上抢回来也一直没有下葬的尸体。 也许,在她没有真正“入土为安”前,她都无法消失吧。 而祁靖淮一直把她的遗憾安放在水晶棺里,却迟迟不肯给她下葬。 直到陆昊阳带着殷父找上门来。 再次见到爸爸,殷离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印象中一直精气神很好的人,仿佛一下了老了十多岁。 殷离心里酸酸涩涩,说不出什么感觉。 恨爸爸吗? 肯定是恨的,如果不是他对婚姻不忠,也许妈妈的人生乃至自己的人生,都不会那么悲剧。 可是在这十多年里,自己不管再怎么跟他吵架,每次都是他主动来和好。 在明知杨曦也喜欢祁靖淮的情况下,他也从来没想过让自己把联姻的位子让出来。 爸爸是爱她,殷离从来不怀疑。 殷父和祁靖淮对望了许久,最终,只是苍白的说:“带我去看看她吧。” 祁靖淮就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放着水晶棺的房间。 他没有打开棺,光是看着棺里若隐若现的人,殷父的眼睛都已经红了,这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跟阿离单独待会儿。” 祁靖淮陆昊阳都退了出去。 门外,祁靖淮率先开口:“我不会让你们带走她。” 陆昊阳看着他虚白的脸,眼神里有一抹复杂:“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为什么不把阿离下葬?非要让她连死都不得安宁吗!祁靖淮,你为什么就这么自私!” “阿离活着的时候,为了你饱受折磨,你应该知道肝脏受损有多痛苦吧?那你知道阿离给你捐肝之后,她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她装作跑去西藏天天躺在医院里治疗的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