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月呛出一口血,呼吸微弱。 楚鹤汀终于察觉不对,俯身将女人的脸扭过来,却在看清的那一刻,血液都快停止流动。 身下的女人,半张脸都是血。 “楚月!” 他慌张将人抱进怀里:“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不用”沈楚月睁开眼,抬头看他,目光黯淡无光,“楚统领,刚才满意吗?” 男人脸上肌肉动了动,心脏被揪紧。 沈楚月疲惫闭上眼:“满意了就走吧,我累了。” 楚鹤汀身体一僵,心底满满的一处,忽然间空了一大块。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一碗参汤。” 沈楚月没答,就像他不存在一样。 在她心里,那个曾经爱她的少年郎,彻底死在了今晚。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正午的阳光热烈。 楚鹤汀像从前那样,抱着沈楚月喂药,冷峻的眉眼染上疼惜,就像是清冷的阎罗独独为她沾上红尘。 叫人怎么不动心? 可从前有多悸动欢喜,此刻,沈楚月就有多自嘲。 她曾以为独属的温情,真的只属于她吗? “我知道你怕苦,这参汤我特地放了糖,一点都不苦,趁热喝吧。” 说着,勺子递到了唇边,沈楚月扭开头。 见状,楚鹤汀放下药碗,扶着她的肩正色:“对不起,昨晚是我做的过分了,可我听不得你说和离,我和朱玉香没有关系,相信我好吗?” 近在咫尺,男人琉璃黑眸满是真诚。 沈楚月心头一软,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小厮的喊话:“大人,朱玉香小姐说有重要的事找您。” 话落,楚鹤汀立马松开人。 沈楚月心口一寒,男人却安抚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我去去就回。” 随后他离开厢房。 “呼——” 有风灌进屋,沈楚月刹那觉得彻骨的冷。 既然没关系,那为什么朱玉香一要见他,楚鹤汀就这么果断地走? 她端起桌上的参汤咽进喉咙。 眼角滚下一滴残泪,她苦笑着放下碗。 楚鹤汀撒谎,这汤,分明苦到心里了…… 秋日的天,常常黑的快。 沈楚月不过是道花园坐了坐,就到了晚上。 楚鹤汀一直没有回来。 沈楚月望了望入口,自嘲站起身,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对楚鹤汀抱有期待…… 太可悲了。 她转身朝回廊走去,不料走过拐角刚要上台阶,却被玫红色身影挡住去路。 朱玉香换下锦衣卫官袍,此刻打扮的娇媚艳丽,眉梢间是掩盖不住的得意:“沈楚月,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句话就能让鹤汀撇下你吗?” 沈楚月没兴趣应付这低级的挑衅,绕过她就要走。 可身后却传来朱玉香残忍戳心的一句—— “因为我怀了鹤汀的孩子,他已经答应休了你这个生不出孩子的病秧子,下月娶我进门!” 第5章 轰地一下,犹如惊雷劈在沈楚月头上。 她有些站不稳,扶在栏边缓了一会儿,才强撑着转过身冷嘲:“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倘若真如你所说,楚鹤汀又怎么会不同意我提出的和离?” 这话正好戳中朱玉香的痛点。 余光瞥见月门口的绯色衣袍,她神色一狠,忽然拉着沈楚月的手故意从后面跌倒:“沈姐姐,求求你不要害我的孩子!” 话落,“嘭——” 她径直从台阶上滚下去,不一会儿身下就涌出鲜血。 沈楚月一惊,正要喊人,却见到楚鹤汀急切走来,脸色阴沉抱起昏死过去的朱玉香。 心头一咯噔,凝着男人眼中的紧张,沈楚月控制不住走下台阶,拦住男人的去路:“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楚鹤汀却冷哼甩开她,眼眸尽是冰冷:“我是太纵容你了,你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下害人!” 判罪般的话如利刃,狠狠捅上沈楚月的心。 悲极反笑,她满脸木然:“是啊,我确实很不知道好歹,那你要怎样,杀了我为你的孩子报仇?” 楚鹤汀脸色骤然更冰寒:“给我等着!” 说完,他抱着朱玉香走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沈楚月终于支撑不住,通过呕出一口血。 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另一边。 楚鹤汀将朱玉香带到医馆。 没多久,朱玉香就醒了过来,含恨控诉:“鹤汀,我们的孩子没了,我要为我的孩子讨回公道!” “不行。” 他毫不考虑,径直拒绝。 “楚鹤汀,这是你的孩子!”朱玉香满眼不甘。 男人却冷漠指责:“这孩子怎么来的你应该清楚,况且若非你自己上门挑衅,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朱玉香有些心虚,当初查案,她故意害得楚鹤汀中了烈性情药,这才趁虚而入,跟他有了一晚。 她眼神看向一边,妥协道:“孩子没了,正妻的位置总得补偿给我吧?你赶紧把沈楚月休了,让我……” “你想都别想。” 楚鹤汀撂下药碗站起身,失去耐心。 一再被拒,朱玉香眼里闪过阴毒:“楚鹤汀,你或许不知道,我乃皇帝亲封的国香郡主!” 楚鹤汀扭过头,脸色变了变。 “你父亲是手握重兵的西平郡王?” 就在朱玉香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听到男人开口:“你尽管去告状,看看最后死的是谁。” 说完,他走出医馆,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站立的沈楚月。 昏暗的灯笼下,女人站在风口,衣摆随风飘动,单薄的身体好像下一瞬就会摔倒。 他蹙眉走过去:“你跟来做什么?” 沈楚月静静凝着他,只问:“你还记得你曾经娶我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现在你却跟朱玉香有了孩子。” 楚鹤汀下意识想解释,接着,却见沈楚月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休书递上—— “既然你不愿意和离,那便休了我,我成全你跟朱玉香两个人。” 楚鹤汀脸一沉,抬手拽住她的手腕:“你犯了错我都还没追究,你又闹什么脾气?” 男人的力道很大,手腕传来刺痛,可沈楚月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我没错,也没闹。” 朱玉香不是她推的,楚鹤汀说出的诺言不是她违背的,错的是他们,不是她。 话落,楚鹤汀彻底冷下脸。 “行,你既然不知错,那你就跪在这给我反省!” 沈楚月看了眼夜色下,被细雨淋湿的石板,忍着喉咙的血腥,缓缓和楚鹤汀对视:“是不是我跪了,你就会在休书上签字放我走?” “那你就去跪,我看你要逞能到什么时候!” 见沈楚月真的过去跪下,楚鹤汀脸色变了变,最后冷脸甩袖离开。 秋夜清冷,石板又硬又凉,寒意刺过膝盖迅速入侵五脏六腑。 一刻钟不到,喉咙就一阵干痒。 沈楚月捂住帕子咳着,很快白色的帕子就被咳出来的鲜血浸红。 这时,一个侍卫才提着灯笼走来:“夫人,楚大人问您知不知错?” 沈楚月收紧帕子,脸色苍白,语调却依旧坚持:“他肯给我休书了吗?” “夫人,您何苦和大人闹脾气,惹恼了他可没有人能护得住您一个罪臣之女,大人也不是成心罚你,该顺着台阶下就下了吧……” 沈楚月心口一疼,哪怕膝盖刺痛难忍,但她依旧挺直了腰背。 她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 当初是楚鹤汀跟她订下誓言,这辈子只和她厮守一生。 难道,她从尚书之女变成了罪臣之女,楚鹤汀就可以不遵守诺言,随意践踏她了吗? 侍卫见她冥顽不灵,叹息走开。 沈楚月继续跪着,一直跪到意识昏迷。 昏沉间,总有种不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绑起来! 不安骤然涨到了极点:“这是哪?” 这时,门吱呀一声,朱玉香走进来,面容狠毒:“我明明差一点就能和楚鹤汀在一起,是你毁了这一切。” “我没了孩子,你这个贱人也别想好过!” “朱玉香,你要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