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晚换好衣服下楼。 裴佳境在吃餐包,牛奶在嘴边糊了一圈,憨憨地和他招了招手。 “早啊,闻柝哥。” 不知道为什么,乔晚晚露出忍俊不禁的神情,裴佳境觉得疑惑。 乔晚晚指了指她的唇角。 “哦。”裴佳境跑去卫生间照了照,发现糗大了。 听见一阵水声,裴佳境冲了冲脸,从卫生间出来。 “今天我亲哥没空。闻柝哥你能不能陪我去逛街?” 乔晚晚刚做了个“不”的嘴型。 “哎呀呀呀呀,我当你同意了。”裴佳境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捂着乔晚晚的嘴巴,又很快跑上楼。 在楼梯拐角,她又探出头来:“我现在上去换个衣服,当你同意了啊。” 乔晚晚无奈,也就由着她任性。在沙发上等。 反正最近将工作交给秦朗了,落得他一身轻松,也不知道他和裴佳境谁陪谁解闷。 陈姨收拾着桌上的脏碗筷。客厅里空余钟表的走针声,和清脆的碗筷碰撞声。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乔晚晚抬起手表,过了约摸一小时,听见裴佳境“哒哒哒”地跑下楼,像阵小旋风似的。 她穿了一条极好看的红色吊带。艳丽又张扬,很是惹眼。 裴佳境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怎么样?” 乔晚晚沉思一阵,点点头:“不错。” “不过你这么穿,会有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那有什么,我和裴止境也经常被人当做情侣,谁叫他像爸爸我像妈妈。” 裴佳境很无所谓地耸耸肩,拉着他的衣角。 “那我们出门吧。” 陪裴大小姐逛街就是麻烦。乔晚晚就像假装专心听讲的学生,每到裴佳境问他这件衣服是否合适,他都机械地点着头,私底下早就打了好几个哈欠。 销售在一旁吹得天花乱坠,吹得裴佳境心头暖烘烘的,指着沙发一角杂乱堆着的衣服。 “那就都包起来吧。” 走出店门,裴佳境就像奥斯卡上身,拎着一堆袋子,嘴里哎呦哎呦地叫着:“怎么手这么酸啊?是不是昨天打麻将打的。” 乔晚晚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戏,他叹了口气,伸出手:“给我提吧。” 裴佳境心里乐开了花。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家了。”裴佳境眨巴眨巴着眼睛,将乔晚晚生拉硬拽拽进店。 “行,你说的,这是最后一家了。” 乔晚晚眼睛转过一圈,盘算着今晚该怎么和裴止境诉苦告状,好从他身上敲一笔走。正好他最近要补牙,羊毛就从羊的哥哥身上出。 裴佳境在试高跟鞋。 乔晚晚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奇形怪状的鞋跟,怎么能在走路时保持平衡。 但是她试的不亦乐乎,嘴里还指责乔晚晚作为一个拎包小弟不该随意发表意见。 乔晚晚摊了摊手,仰躺在沙发上:“好,那从现在开始我不发表意见。” 销售夸赞个不停,见裴佳境反应平平,转过头来寻求乔晚晚的共鸣。 “先生,您太太的脚还真是好看,这双鞋正衬得她脚型好。” “他不是我太太/丈夫。” 裴佳境俯下身调试着鞋身,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 目光碰撞在一起,又嫌弃似的扭开,相互不搭理。 乔晚晚抄着手,无聊地看窗外。 薄烬经过一家奢侈品店,正被橱窗里漂亮的鞋子吸引得挪不开眼。 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现在脚上那双鞋是断码打折时候买的,带了些低跟,是平常应付工作场合穿的。有些磨脚,她贴了好几层的创可贴才好。 不过这家鞋店是出了名的贵,她不理解一些大牌店的设计理念,怎么会将自己的logo做成鞋跟,生怕大家认不出来她家鞋子似的。 薄烬看了一眼标价:30000。 价格高的吓人。 正想走,漆皮鞋面被店内灯光投映,折射出耀眼的光辉,透过光辉,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他的眼睛像是定在她身上了。 薄烬又忐忑地偏过头,发觉他就是在看自己。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像是一只从下水道误入街头的老鼠,灰溜溜地逃走。 一直到街角,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确认没人跟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跑。 何况身旁那个,是他的女朋友吗? 既然他有女朋友,又为什么跑来和她说那些感天动地的话。 让薄烬以为,自己灰暗的生活里照进光了。 其实阴沟里的老鼠就该一直呆在阴沟,不要爬上来恶心人。 薄烬的肩膀塌了下去,她认命了。 “闻柝哥,你在发什么呆呢?” 裴佳境换好鞋子起身,在店里走了一圈 。 乔晚晚收回视线,淡淡应了一声:“没什么。” “好看吧?” 好不容易他没呛声,点了点头。 裴佳境喜出望外,指着地上的鞋子。 “就这双,包起来。” 店员收拾完满地狼籍,立马小跑着去柜台打单。 裴佳境总觉得乔晚晚怪怪的,从走出店门就开始发呆,不知道是怎么了。 乔晚晚摇摇头,说没什么。 可越是这么说,她就越觉得乔晚晚心里有鬼。 “真的没事吗?”她又满心担忧地问,“是公司那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佳境。”乔晚晚重重咬着字,像是安慰着自己,“我很好。” 恍惚地提着一袋子菜走到胡同口。 向湾无聊地坐在家门口,心想着带小孩可真麻烦,房东的小孙子在一旁骑车。时不时骑到他身旁,冲他做了个鬼脸。 大老远就看见薄烬,像是见了鬼似的,失魂落魄地走着路。 向湾叫着她的名字,从巷子里跑出去。接过薄烬手里的袋子,热情地问:“刚下班吗?” 薄烬这才回神,点点头:“对。” 无论向湾找什么话题,薄烬始终以不咸不淡的态度对付着。 即使她以往就是这样,不喜不悲,好像没什么能影响她的情绪。 不过今天更加不同,向湾走在她身旁,能强烈感受到她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也许这时候并不适合和她说话。 向湾拍了拍薄烬的肩:“奶奶要做饭了,我去帮她打下手。听说你房间水管漏了,我等下上去修。” 菜切到一半,锅炉里还炖着排骨。薄烬听见一阵敲门声,连忙丢了刀去开门。 向湾提着一箱工具箱。 “我来修水管。” 薄烬让了条道,领他到卫生间。 向湾俯下身,发现在角落里蓄积的水是最多的,又关上灯,用手电筒打着光,很快找到水管上的裂痕。 他拆下水管,将胶带缠了上去。 “好了吗?” 向湾点点头:“开水吧。” 水管上再没水珠渗漏。 “修好了。”向湾走出卫生间,顺手关上了灯。 刚踏进客厅,就闻到一阵ᴊsɢ饭菜香味。 “你在做饭吗?” 薄烬这才想起来,电饭煲里还炖了汤。 盛了一碗汤出来。薄烬转头问:“你吃过饭了吗?” 向湾摇摇头:“还没。” “不然留在我这吃吧?” “好啊。”一双温润的眼睛眨了眨,向湾冲她笑着。 薄烬只顾着闷头吃饭,没发觉向湾其实有些不自在。 他是第一次吃到薄烬做的饭,一边喝汤,一边偷偷打量着她。 薄烬长的其实很漂亮,但是她自己从没这么觉得,薄烬很少打扮,最多只看见她涂点淡淡的唇彩。 而大学里多的是穿着绚丽的小裙子,打扮的漂漂亮亮挽着朋友的手逛街的女孩。她们深谙年轻时就要多打扮,以防上班后连打扮的激情都没有的道理。 相比于她们,薄烬除了上班,平常连门都很少出,社交生活少得可怜。 向湾觉得疑惑,不知道她这么拼命赚钱是为了什么。 “对了。”向湾硬着头皮开口搭话:“我记得上次回来看你在骑自行车。现在学的怎么样了?” “上次摔了一跤之后就在也没骑了。”薄烬夹起一块肉吃,仿佛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 向湾被她无所谓的态度逗笑了。 “趁着时间还早,不然我教教你吧,奶奶的屋里有一辆自行车,小松个子太小了骑不了,如果你学会了这个车就给你骑去上班。” 离群六 吃过饭后,向湾拉着薄烬下楼。 薄烬呆呆地任由他抓着手腕,带自己疾走在楼道里。 恍惚间,觉得向湾其实很像年轻时的乔晚晚。 譬如这幕场景说不出的熟悉。 从前不在意,但是一旦重新见面,回忆就像浪潮般涌来,她快沉溺其中忘记现实。 有件事不得不承认,在薄烬的前二十七年里,乔晚晚是对她最好的人。 薄烬也曾沉浸在和乔晚晚分别的痛苦里。但这些痛苦比起自己的破碎家庭带给她的巨大伤害,轻如鸿毛。 痛苦到能让她忘记和乔晚晚的约定,义无反顾报了北方的大学。而这所大学比起她能上的最好大学,还有一截差距。 可薄烬从不后悔。 大学四年她没回过家,都住在远方外婆的家里。 那是她上大学之后最惬意的日子。 北方小城人情温暖,直来直往。薄烬找了个轻松的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周末的时候早早被外婆喊起来,一起去山里进香。 “外婆,让我再睡一会儿嘛。” 薄烬迷迷糊糊睡着,转了个身。 外婆一个大掌拍上她的屁股。 “快别偷懒,这座山的神仙可灵了,你也不担心你的未来前途?去找个神仙拜一拜。” 这才千不愿万不愿地起床,跟着外婆去山里。 两人跪在大殿的蒲团里。外婆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什么,找了主持掏了二十块钱,买了香敬上。 薄烬心说外婆这人平日里勤俭持家,遇上拜佛的事还真虔诚,二话不说就爽快掏钱。 正发愣的时候,外婆推了她一把。 “快啊,要许什么愿望都和菩萨说。” 薄烬绞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