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妃自嫁给王爷后,看王爷每天都十分忙碌,她担心您的身体,便学着给王爷下厨,做的菜都是王爷喜欢,且对王爷身体有益处的。王妃没让说,王爷也没问过,奴才见您也喜欢,所以……” 谢朝的喉结哽了哽,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他没再动饭菜一口,起身回了寝殿。 谢朝打开房门,一眼望去,原本挂满屋内的,女人的物件几乎都不见了。 仿佛这里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生活过一般,任何关于她的痕迹都被抹了去。 衣奁空了三分之二,只留下他的。 梳妆台空空旷旷,所有胭脂都不见了痕迹。只有……只有他昨晚随意放在桌面上的手帕。 谢朝拿起一看,是了,这是他昨天携带,还用来擦手的手帕。手帕上带着极淡极淡的酒香,左下角绣着簪花小楷的——朝。 簪花小楷…… 谢朝猛然把手帕收紧,打开梳妆桌一旁的匣子,里面收纳着许许多多的手帕,却再没一块绣着簪花小楷的字。 他回身走到衣奁前,一件件衣服被翻出……同样,再没一件衣服的衣袖上绣着小小的——凝。 谢朝的神情依旧很平静,平静至漠然。 他把衣服往箱子里一丢,起身环视了一周。 倏然打开房门,他朝不远处唤道:“刘楚管家。” 楚管家很快跑过来,细细的喘着气,躬身问道:“王爷,您找我?” 谢朝顿了片刻,淡淡的问:“王妃呢?” 他从不会关注她,细细一想,当真不知道她现在会在何处。 楚管家应:“回王爷,王妃昨日走后,未曾回来过。” 谢朝的眉心一拧,缄默着抿了唇。 “对了,王妃昨天走的时候,是背着包袱的。”楚管家补充完,小心看了他一眼,“还有,在寝殿后方发现一个火盆,里面堆积了半盆的灰烬……” 空气有一刹那的凝滞,谢朝什么都没说,抬步离开了寝殿。 「吱呀……」一声,祠堂的大门被遒劲的大手推开,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往摆满牌位的香火桌走去。 有阳光漏进来,照在他的脚下,他步子忽地一顿,黑眸凝向桌几最前方空出的两个位置。 楚凝父母的牌位不见了…… 谢朝袖下的手终于收紧了,他看向突兀的空缺良久,回身走出了祠堂。 身后的门被关上,男人置身于烈日下。 这时候谢朝想,她真的走了,真的离开了他的世界。 这样也好,他终究不爱她,也不会爱她。 或许,这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第6章 焦尸 翌日,炎热的天气依旧,一阵不可捉摸的雷雨紧随而至。 雨很大,谢朝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开口,“说。” “王爷,太子确有异动。”暗卫跪地,低头,恭恭敬敬的道:“三更天时,太子曾上了南山,下山时带回了一具焦尸,且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的异常。” 谢朝微微眯眸,眸中幽深不见底。 果然有异动吗? “原因可有查到?” 男人的声音带着锐利的寒刃,像一头潜伏的猛虎,伺机扑向隐匿的敌人。 暗卫道:“未曾。” 谢朝坐于案几之后,抬手轻敲桌面,“查,彻查,一有情况,立即汇报。” “是。” 人影闪现,眼前已然只余空茫。 谢朝眸光落于窗外,簌簌的雨幕掩藏了他明灭的眸色。 正午,人影再次出现。 当暗卫说到南山处的和庄时,谢朝的眉心下意识一拧。 “王爷,通过太子,查到……查到昨天王妃出了王府后便是去了南山上的和庄。” 暗卫小心翼翼的看了谢朝一眼,才谨慎地继续道:“王妃进了和庄,让下人都离开后,独留在庄子内,一直不曾出来……直到晚间,和庄走水,一场大火几乎烧到天明……而,而太子带回去的焦尸是……是王妃。” 谢朝怔住,却不自觉的收紧了手,“你胡说八道什么?” 暗卫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小心地回,“王妃离开王府,前往南山的路上,好似有些异常。以王妃的盛名,见过她的人都会有印象,属下暗探了一番,有许多人说王妃好似心事重重的样子,走在路上磕磕绊绊,连撞了好几个人也不自知……” 暗卫说完,立即闭了嘴,低头不敢言语。 谢朝喃喃的道:“她怎么可能会死?” 这话不知是想问谁,悠悠远远的飘散在空中。 谢朝霍然站起,厉声道:“去和庄。” 她怎么可能会死?他不信! …… 雨幕浩大,上山的路泥泞不堪,越是接近,谢朝握着缰绳的手愈发用力。 直到一处处焦黑出现在眼前,谢朝身下的马终于不安的慢了下来。 男人毫无遮掩,在倾盆大雨中,踩着泥水,走向焦黑的断壁残垣。 一片荒芜,焦黑,明显是走水后留下的狼藉,且看着,这里已经烧毁的面目全非…… 谢朝的的步伐就这么顿住,他的内心涌上一股道不明的情绪,阻碍他不敢前进一步。 谢朝的记忆一向不错,所以他还记得,这里是他第一次见楚凝的地方。 那时的他很狼狈,从未出现在人前的狼狈,就这么落入了楚凝的眼中…… 他僵直着身子,眼眸微微冷了,倏然转身上马,下山。 太子府明黄的色调映入眼中,谢朝的眼睫缀着水帘,缰绳一勒,翻身下马,往太子府里闯去。 太子府有人守着,正要拦截他们,看清领头的人是摄政王后,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转身去通知太子。 谢朝始终面无表情,他一往无前,淋漓的雨砸下也不能阻挡分毫。 直到,前方同样出现了一身墨袍的年轻男子。 北博寰抬手拦住了他,冰冷的脸上同样有雨水滚落,声音极冷,“摄政王缘何擅闯太子府?” 谢朝厉眸射向他,声色比他还要冷,“太子何故明知故问。” “呵!”冷嘲声溢出北博寰的唇角,他讥讽地笑,“本宫虽知摄政王权势浩大,但却不知,原来你已经这般按捺不住,连本宫的东宫也敢擅闯!今日尚且是这东宫,来日是否便轮到了龙椅之下的皇宫?” “太子若能好好配合,那也说不上擅闯,若不然,本王不介意教教太子,什么叫擅闯。” 谢朝说完,也不理会太子,阔步向前。 北博寰还想拦他,却被谢朝一下捏住了手腕。 谢朝的眸子冷极了,他毫无感情地注视北博寰,一点点掰下他的手,力道极重。 北博寰皱眉,正要说什么,谢朝已经摆手,示意身后之人行动起来。 北博寰被他扣住,丢向一旁,谢朝不再管他们,径直走向太子寝殿,北博寰开始急了,“谢朝,你不配,你不配见她!” 身后的声音被谢朝抛开,一步步走向紧闭的大门。 【轰隆】 房门被推开,伴随着从天而降的巨大雷霆,一刹那的白芒照亮了屋内盖着白布的娇小人影。 谢朝垂下的手颤了颤,却不曾迟疑,阔步进了屋内。 他的步子很稳,却越是接近越是缓慢。 终于,他走到了白布上方。 “谢朝,你别碰她!” 北博寰愤怒的声音被他忽略,谢朝抬手,干脆利落的揭开白布—— 白布下,焦尸面目全非。 谢朝看向焦尸的锁骨处,那块他日日夜夜亲吻过的,深可见骨的独特疤痕印在上方,清晰入目。 他眸中的冷静,突然寸寸碎裂了…… 第7章 王妃死了 这是两年前谢朝遇刺时,一身张扬的女子,毫不犹豫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后果。 楚凝极白,这疤痕在她完美如玉的肌肤上,尤显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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