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时她仍睡意朦胧,怎么也醒不来,傅云遮只好将她的身子轻轻放了下来。 怜惜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将衣衫温柔覆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面颊还是惨白着,眼角有未干的泪痕。 一张干净无暇却痛苦万分的脸。 到底受了多少折磨她才会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 他的心脏宛如被揪住,盯着她的睡颜一阵冗长的心酸。 也不知望了她多久,傅云遮才打算起身离开,忽然被沐之晴一把攥住了胳膊—— “谢谢你...没有捅破...我们的关系。” 她的声音轻而飘渺,其中的哀伤他几乎一瞬间就能体会。 傅云遮顿了一秒,感觉寒气被吸进了肺里。 他和沐之晴...从来不是什么夫妻关系,更从未经历过任何夫妻之事。 琪琪是她和暮云深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他和她生的? 她根本不爱他,光是看她的眼神就知道。 在面对他时黯淡得毫无一点光芒,却在面对暮云深时满含着一种哀婉的倔强。 只是他弄不明白,为何她要呆在已是残废的自己身边。 “不用谢。”他字句淡漠,狠狠将心脏上的沉痛压了下去,“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的关系根本不是那样?为什么要让所有人误会你是个荡妇?” 她轻笑,悲凉地摇了摇头。 “说了也没用...所以,不如不说。” “之晴。”傅云遮哀伤启唇,“你为什么让他那么恨你?明明你就还爱着他!” 她怔然了几秒,低垂下头颅,再吐字时已没有力气。 “他恨我...至少说明他这一生能勉强记住我吧。是我负了他,他恨我本来就应该...” 傅云遮沉默,过了几瞬才开口。 “之晴,我刚才看了报纸,他再过三天...就要和沐之沫结婚了。” 瞳孔不由自主地睁大。 一句话,就将她所有气力吞噬干净,心上的痛被放大了几百倍。 犹如囚牢,永不解脱。 他要结婚了...这难道不是必然的么?新娘不是她,是被他爱上的妹妹,这一切她不是早知道了么? 本以为死去的心,凭什么还要为此而痛? 她在心中怒骂自己,沐之晴,你配么?事到如今你还配心痛么? 可是那种无力感还是将自己轻易地压垮,令她难以喘息。 连哭都哭不出来。 暮云深那双眼眸反反复复地在脑海中放映...毕竟是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她怎么也舍不得忘掉。 那个在街上将自己抱起的男人,那个曾眸底装有整个宇宙的男人...她那么舍不得的男人,终于还是爱上了别的女人。 她怎能不痛? “我知道了。” 她淡漠的一句,却压抑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云遮...我们搬走吧。” 第二十四章 命却这么苦 傅云遮低垂着眉眼,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好」字。 当初她为了暮云深来到这里,现在也为了他彻底逃离了这里。 沐之晴,对那个男人的爱到底有多深? 傅云遮只是心痛,心痛到忍不住将手掌覆上她的后脑,温柔而怜惜地摩挲着。 “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他对她这么说,每个字都沉着有力—— 这之后,傅云遮便出门去工作。他腿脚素来都不便,可偏偏瞒着沐之晴去干体力活。 只有那种不管人死活的地方才会要他。 因为下半身残废终生无法生育,他仍记得被傅家赶出时的凄惨。 他的所有亲戚都站成一排堵住傅家大门,恶言恶语地朝他骂着「废物」二字。 男人若不能传宗接代,基本上便是万人嫌恶的存在。 何况他傅云遮还是个私生子。 那天他绝望不堪地滚出了傅家,却在走出几步路后,望见了满脸雨水的沐之晴。 他才知道她是从暮家逃出来的...几乎抛弃了所有。 他赶她走,用尽手段逼她离开自己这个残废……可她却宛如甩不掉的牛皮糖...那么紧紧跟随着他。 他心软了,不再赶她走,发誓要狠狠守护她一生。 悲痛的往事如泉水涌入脑海,傅云遮不禁停下手上的工作,垂眸思忖间,却忽然听见后面的人朝他说出的刺耳的话。 “呵,云遮...听说,你家那位回来了?” 那是他工地里的同事,此时正挤着不怀好意的眉眼,嘴里的字句那么刻薄肮脏。 “我才听说,她以前是暮家的?这是不是说明...那个女人早就被暮总...” 骤然便挨了傅云遮冷怒的一拳,他威严的字句急怒而严肃。 “谁允许你这么说她的?” 倒在地面的同事咬牙切齿,冲上去和傅云遮扭打成一团—— “我们都知道她是哪种女人,有你一个人还当成一块宝,名声那么难听。” 一腔愤怒在他胸腔里迅速积聚,他揪着同事的衣襟冷眼凌厉,怒气几乎要把五脏六腑烧穿了。 “给我闭嘴。否则我把你嘴撕烂。” “呵...傅云遮,你就这么喜欢穿破鞋么?” 讥笑声四起,争执之间,忽然听见上空剧烈的声响,像是什么建筑塌陷的恐怖哀嚎。 一瞬间尖叫声宛如巨浪一波又一波,工地上所有人开始仓皇逃窜,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 “快跑啊!大楼塌方了!” 傅云遮迅猛地反应过来,可刚跑几步时,便感觉腿骨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那种疼几乎要侵入他的骨髓里面去了。 曾被车子生生碾压的疼,又一次涌现了上来。 他倒在废墟里,感觉头顶是灰蒙蒙的一片,四周满是绝望悲凉的气息。 “快看后面,有人倒下了!” “怎么办,傅云遮被埋在里面了!” ... 一声刺耳的电话音蓦地响起,沐之晴停下收拾行李的手,略感不安地接起—— “请问您是傅云遮的家属么?患者正在医院准备抢救,请火速过来补上手术费用。” 她怔然,心鼓狂擂,感觉头脑几乎快要炸开。 浑浑噩噩地赶到了医院,她告诉自己绝不能软弱。可当瞥到傅云遮躺在手术床上满身是血的模样,她差点痛到忘记呼吸。 她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息,才能勉强舒缓痛意。 “怎...么回事?” 连问医生的字句都颤得厉害,她浑身哆嗦着不让眸底的液体掉下来。 “腿被压得几乎坏死,再不交手术费用急救的话,患者就面临着...截肢。” 截肢?!她心里一咯噔,差点失了意识。 望了一眼费用单,沐之晴的泪掉得更凶。二十万...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