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望向空寂的圆桌旁,脚步微微一顿,而后自然的坐上主座。 拿起筷子,他双眸下意识扫过瓷碗,空空荡荡的,再不见一双细白的手,也不见夹来的他喜欢的菜。 「咔嚓」一声脆响,手中的筷子不堪重负,拦腰而断。 楚管家心一紧,小心翼翼地抬首望了望谢朝,猜想他是不是对今天的菜色不满意,毕竟…… 谢朝什么都没说,接过侍女换来的筷子,夹菜放入口中。 菜才放入口中,谢朝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他放下筷子,又喝了口汤。 旋即,男人周身的气息更冷了,“府中换了厨子?” 楚管家惶恐于他的冷,磕磕绊绊地说:“回王爷,没……没换。” 男人沉着脸看他。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楚管家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诚惶诚恐地说:“王爷可是觉得这菜不合胃口?” “若是换了,直说便是……”谢朝的语气更冷了。 楚管家额头上的冷汗都滑到睫毛上了,却不敢抬手抹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府上的厨子真没换过,只是,这几年您吃的饭食一直都是王妃亲手做的,王妃走了,所以……所以味道和厨子做的不,不太一样。” 男人冷冽的眸子突然凝住,“她做的?” “是……王妃自嫁给王爷后,看王爷每天都十分忙碌,她担心您的身体,便学着给王爷下厨,做的菜都是王爷喜欢,且对王爷身体有益处的。王妃没让说,王爷也没问过,奴才见您也喜欢,所以……” 谢朝的喉结哽了哽,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他没再动饭菜一口,起身回了寝殿。 谢朝打开房门,一眼望去,原本挂满屋内的,女人的物件几乎都不见了。 仿佛这里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生活过一般,任何关于她的痕迹都被抹了去。 衣奁空了三分之二,只留下他的。 梳妆台空空旷旷,所有胭脂都不见了痕迹。只有……只有他昨晚随意放在桌面上的手帕。 谢朝拿起一看,是了,这是他昨天携带,还用来擦手的手帕。手帕上带着极淡极淡的酒香,左下角绣着簪花小楷的——朝。 簪花小楷…… 谢朝猛然把手帕收紧,打开梳妆桌一旁的匣子,里面收纳着许许多多的手帕,却再没一块绣着簪花小楷的字。 他回身走到衣奁前,一件件衣服被翻出……同样,再没一件衣服的衣袖上绣着小小的——凝。 谢朝的神情依旧很平静,平静至漠然。 他把衣服往箱子里一丢,起身环视了一周。 倏然打开房门,他朝不远处唤道:“刘楚管家。” 楚管家很快跑过来,细细的喘着气,躬身问道:“王爷,您找我?” 谢朝顿了片刻,淡淡的问:“王妃呢?” 他从不会关注她,细细一想,当真不知道她现在会在何处。 楚管家应:“回王爷,王妃昨日走后,未曾回来过。” 谢朝的眉心一拧,缄默着抿了唇。 “对了,王妃昨天走的时候,是背着包袱的。”楚管家补充完,小心看了他一眼,“还有,在寝殿后方发现一个火盆,里面堆积了半盆的灰烬……” 空气有一刹那的凝滞,谢朝什么都没说,抬步离开了寝殿。 「吱呀……」一声,祠堂的大门被遒劲的大手推开,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往摆满牌位的香火桌走去。 有阳光漏进来,照在他的脚下,他步子忽地一顿,黑眸凝向桌几最前方空出的两个位置。 楚凝父母的牌位不见了…… 谢朝袖下的手终于收紧了,他看向突兀的空缺良久,回身走出了祠堂。 身后的门被关上,男人置身于烈日下。 这时候谢朝想,她真的走了,真的离开了他的世界。 这样也好,他终究不爱她,也不会爱她。 或许,这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第6章 焦尸 翌日,炎热的天气依旧,一阵不可捉摸的雷雨紧随而至。 雨很大,谢朝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开口,“说。” “王爷,太子确有异动。”暗卫跪地,低头,恭恭敬敬的道:“三更天时,太子曾上了南山,下山时带回了一具焦尸,且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的异常。” 谢朝微微眯眸,眸中幽深不见底。 果然有异动吗? “原因可有查到?” 男人的声音带着锐利的寒刃,像一头潜伏的猛虎,伺机扑向隐匿的敌人。 暗卫道:“未曾。” 谢朝坐于案几之后,抬手轻敲桌面,“查,彻查,一有情况,立即汇报。” “是。” 人影闪现,眼前已然只余空茫。 谢朝眸光落于窗外,簌簌的雨幕掩藏了他明灭的眸色。 正午,人影再次出现。 当暗卫说到南山处的和庄时,谢朝的眉心下意识一拧。 “王爷,通过太子,查到……查到昨天王妃出了王府后便是去了南山上的和庄。” 暗卫小心翼翼的看了谢朝一眼,才谨慎地继续道:“王妃进了和庄,让下人都离开后,独留在庄子内,一直不曾出来……直到晚间,和庄走水,一场大火几乎烧到天明……而,而太子带回去的焦尸是……是王妃。” 谢朝怔住,却不自觉的收紧了手,“你胡说八道什么?” 暗卫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小心地回,“王妃离开王府,前往南山的路上,好似有些异常。以王妃的盛名,见过她的人都会有印象,属下暗探了一番,有许多人说王妃好似心事重重的样子,走在路上磕磕绊绊,连撞了好几个人也不自知……” 暗卫说完,立即闭了嘴,低头不敢言语。 谢朝喃喃的道:“她怎么可能会死?” 这话不知是想问谁,悠悠远远的飘散在空中。 谢朝霍然站起,厉声道:“去和庄。” 她怎么可能会死?他不信! …… 雨幕浩大,上山的路泥泞不堪,越是接近,谢朝握着缰绳的手愈发用力。 直到一处处焦黑出现在眼前,谢朝身下的马终于不安的慢了下来。 男人毫无遮掩,在倾盆大雨中,踩着泥水,走向焦黑的断壁残垣。 一片荒芜,焦黑,明显是走水后留下的狼藉,且看着,这里已经烧毁的面目全非…… 谢朝的的步伐就这么顿住,他的内心涌上一股道不明的情绪,阻碍他不敢前进一步。 谢朝的记忆一向不错,所以他还记得,这里是他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