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心里还是有一个问题,无论如何都想要个答案。 怕谢阑胥不见自己,沈青霜很早就守在了主帐外。 早晨的边关,寒霜未化。 她动了动站久了发麻的腿脚,就看到谢阑胥从帐里走出来。 他还穿着昨日那身盔甲,与在南国时的清冷淡漠不同,更像一个帝王。 看见沈青霜,谢阑胥微微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沈青霜没有绕弯子:“对你来说,南国那三年的时光算什么?” 似乎是怕谢阑胥给答案太快,她又补了一句:“我知道南国曾经将你困住,但夫妻三年,那么多美好的回忆,难道就没有一刻让你曾想留下吗?” 然而,谢阑胥还是回答:“没有。” “对我来说,那里只是个囚牢。” ‘囚牢’二字实在太重,沈青霜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彻底熄灭。7 谢阑胥看着眼前突然沉默的女人,觉得好像有些什么在悄然消逝。 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不想再耽搁下去。 于是他命人将沈青霜带走,径自向外走去,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日光里…… 这一天,沈青霜再没有见过谢阑胥。 秋季天黑的很快,转眼子时便到了。 沈青霜按照海棠说的,从军营东南侧成功出逃。 …… 此时主帐内,谢阑胥毫无睡意。 他站在疆域图前,脑海里却始终闪过沈青霜今日那双泪眼。 ![]() 在南国那三年,沈青霜一直都是明媚恣意,甚至有些盛气凌人。 他从没见她哭过,可最近却好像见到了很多次…… 谢阑胥想着,胸口竟有些发闷。 这时,帐外突然起了骚动,不一会儿主帐帐帘便被人慌张掀开。 “国君,南国公主逃走了!” 谢阑胥眸色一沉,但不知怎么想的,竟没让人再追。 一旁,海棠看了他一眼,无声退出了帐外。 她喊来刚才传信的小兵:“国君有令,带一队人去追沈青霜,全力捕杀!” …… 深夜的边关里,沈青霜驾着海棠备的好马,早已逃出了很远。 可很快,身后就传来轰然的马蹄声。 风声呼啸间,她还能听到他们的高喊:“国君有令,全力捕杀南国四公主沈青霜!” “是!” 追兵们应得震天响,将沈青霜的心都震得碎裂。 她没想到,谢阑胥居然真的想杀她。 沈青霜更不敢停了。 很少骑马的她,紧抓着缰绳的双手,大腿内侧都被磨出了血,颠簸中疼痛加剧。 沈青霜却连疼都不敢喊,到后来,连马都累倒在地。 沈青霜从马背上摔下来,腿骨磕在木桩上,疼的脸色煞白。 她捂着腿,看着即将赶上来的追兵,又看了看不远处依稀能瞧见的南国都城上飘扬的旗帜。 沈青霜疲惫黯淡的眼里迸发出几许光亮。 她咬牙爬了起来,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朝都城跑去。 每走一步,她身上都冒出层层的冷汗,嘴唇也咬出了血,耳朵开始嗡鸣。 终于,她跑进了城门。 可就在这时,一只箭矢从背后飞来,直直刺进她的后心! 沈青霜脚步踉跄,整个人往前一扑,失去了意识。 …… 沈青霜再有感觉,是被痛醒的。 腿骨,后心,还有四肢百骸熟悉的血丹的毒性折磨。 她本以为自己被抓回了北国大营,却没想到勉强睁开眼,竟见到了自己的父皇——谢夋。 见沈青霜痛苦的面容,谢夋没有半点心疼。 他穿着龙袍,神情是熟悉的阴鸷与狰狞:“沈青霜,你愿意为南国而死吗?” 第9章 不知道是不是太了解谢夋的虚伪,沈青霜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他的真实目的。 “你是想用我来钓谢阑胥吗?” 问出来的同时,她笑了。 体内的疼痛还在折磨着,沈青霜笑着笑着,痛喊出了声。 撕心裂肺。 谢夋却觉得她在嘲笑自己,眼神更冷:“你在笑什么?” “笑你蠢。” 大概是要死了,沈青霜不再隐忍:“你是这样,谢阑胥也是这样。” “明明你们都不在乎我,都不爱我,却又都要用我威胁彼此。” 沈青霜很早就知道没有人会爱自己,但她总想着去找一个能够爱自己的人。 一开始,谢夋对她好,即使知道他在利用自己,她还是做了那些事,只希望有一天他对自己的宠爱是真的。 可惜,没有。 后来,她遇见了谢阑胥,以为是两情相悦。 可惜,还是假的。 眼泪一点点从眼眶中滑落,沈青霜望着这个自己的亲生父亲,很小声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父皇,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吗?” 如果是,怎么就能对她这么狠呢? 谢夋瞳孔颤了瞬,然后下令:“将沈青霜带走!” 他挥袖转身,带起的冷风,吹散了沈青霜眼里最后的光…… 沈青霜被架上了城墙。 一臂长的铁钉,冷冰冰地撕裂皮肉、从她纤细的骨头穿过。 第一颗钉进去时,她尚有力气呼痛。1 待到十二根铁钉全部钉完,她整个人已然被冷汗浸透,出气多,进气少。 好疼…… 沈青霜面朝着北国,瞳孔越来越涣散。 半空中,人声都变得稀微,只有风在吹。 恍惚中,一生的场景在脑海中倒退,从谢阑胥,到父皇,再慢慢定格在幼时和母妃相伴冷宫的画面。 她将最后的祈愿说给了风:“老天垂怜,若有来世,即便沦为猪狗,也再不入帝王家。” 然后彻底闭上了眼。 …… 北国军营。 在谢阑胥的带领下,北国刚刚攻下岚国,正准备班师回朝。 可当晚,谢阑胥却梦到了沈青霜。 她周身萦绕着轻柔的光,如同初见时那样美丽。 谢阑胥微微蹙眉:“沈青霜?” 沈青霜没有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明明是和谐的氛围,谢阑胥却觉得心头有股说不上的异样。 他紧紧盯着沈青霜,试图将其看穿,却看到她身上雪白的衣裙突然渗出鲜血来。 一点一点,竟将她浑身都染成了一片猩红,形容可怖。 谢阑胥忽然有些慌张,他急忙伸手想去触碰沈青霜,却抓了个空。 下一秒,沈青霜整个人在谢阑胥眼前,如铜镜般,碎成千千万万块—— “沈青霜!”谢阑胥猛然惊醒。 是梦。 可他垂眸看着掌心,那空荡的感觉仍令他心有余悸。 必须去南国,谢阑胥脑中此刻只剩下这个念头。 “来人,传孤指令,出兵南国,连夜启程!” 军令下得极快。 海棠听闻后,极力阻止,却毫无用处。 北国军队以破竹之势一路挥兵南下,半月时间,就已攻破南国最后一道防线,直捣都城! 南国皇帝谢夋闻讯弃城而逃的消息传来。 谢阑胥不意外,却有些分神。 谢夋逃了?那沈青霜呢? 谢阑胥又想到了那个梦,胸口突然一窒,仿佛有什么东西再也抓不住。 他眉头紧拧:“加速前进!” 大军继续前进,到达南国都城外时,夕阳斜挂。 昔日繁荣的南国都城,此刻已空。 城门坍塌,风沙肆无忌惮涌入城中,俨然一座死城。 唯有城墙上隐隐有赤红的旌旗在随风飘荡。 那抹猩红让谢阑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越靠近,越诡谲! 直至城门下,谢阑胥及其身后的北国将士才惊觉,这哪里是旌旗,分明是个人! 谢阑胥呼吸都停住了。 只见沈青霜瘦小的身体被挂在城墙之上,原本洁白的衣裙被染得血红。 而她身后的城墙上,是谢夋命人用朱漆刻上的罪名—— “四公主沈青霜十恶不赦,致南国危矣,今用十二枚骨钉将其钉于城墙,以息天怒!” 第10章 谢阑胥瞳孔骤缩,手不自觉紧拉缰绳,连带着人和马都踉跄了好几步。 “不可能……” 风吹过来,扬起她的衣角,人们这才发现,她的血液流尽后,身体已经干瘪得只剩下骨头。 他呆立在原地,缓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决定亲自确认。 谢阑胥飞身上了城墙,他颤抖着手轻轻拂开沈青霜的乱发,捧起她的脸。 残阳映照到她未瞑目的眼中,里面黯淡无光,一片浑浊。 谢阑胥绝望的意识到,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