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乐珩摸索着腰间的绣春刀,脸色异常难看,这时,一个丫鬟颤巍巍奔过来跪下,还举着一个药瓶呈上—— “大人,奴婢打扫夫人房间的时候,发现药瓶已经空了,或许夫人是去了楚神医那里拿药……” 季乐珩认出药瓶,脸色一变。 这是装天山雪莲丸的药瓶,给孟怀薇续命用的,若是没能及时服用,她必然会心急发作,剧痛难忍。 【季乐珩,我都快死了,你为什么不能让我走的安生一点?】 脑海蓦然划过这句悲呛。 季乐珩握紧药瓶,难道孟怀薇那天不是发脾气,她说的……是真的? 心暮的一疼,想到失去她……季乐珩再也待不下去。 “备马!” 一刻钟后,季乐珩飞驰至神医馆。 刚一下马,恰好碰到楚鹤汀在门口。 他当即拦着人:“楚鹤汀,孟怀薇在不在你这?” 楚鹤汀皱眉:“大晚上的,你的夫人怎么可能在我这?” 季乐珩眸子一沉:“那你知道她在哪吗?” 楚鹤汀闻言,面色嘲讽:“你身为她的夫君都不知道她在哪,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我就说孟怀薇明明有好药养着,活个十来年没问题,怎么现在连这个月都撑不下去?原来都是拜你这个‘好夫君’所赐。” 闻言,季乐珩整个人如遭雷击:“……这不可能。” 楚鹤汀冷冷扫了一眼季乐珩:“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整日和女下属混在一起忙着‘建功立业’,恐怕根本没注意到孟怀薇自三个月前就咳血不止了吧。” 季乐珩受不住的倒退两步,楚鹤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清醒的听到耳朵里,越是这样越是难受,称得上是字字诛心。 他确实不曾注意到孟怀薇咳血…… 楚鹤汀走进医馆关上门,再也没去管季乐珩。 他一进药房,一只信鸽就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有人给自己寄信? 他从信鸽腿上拿下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孟怀薇有危险,速来西市巷尽头最后一间房】 楚鹤汀神色一紧,他转身冲出门找季乐珩。 可是打开门,季乐珩已经不见了。 楚鹤汀顾不上更多,匆匆把纸条递给药童:“把这个速速交给傅统领!” 救人要紧,他自己先行赶去目的地。 两刻钟后。 楚鹤汀抵达一个破落的小屋,一推开门,映目竟是孟怀薇衣衫不整缩在床上! 鲜血淋漓地躺在床上! 他心底一寒,当即脱下披风奔过去,可靠近之后,才发现她身上都是鞭痕,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孟怀薇?” 他用披风将人包裹住,可衣服一落在她身上,孟怀薇忽然猛地推开他,神色惊恐:“不要——别碰我!” 楚鹤汀抱着人,面容凝重:“你冷静一点,看看我是谁。” 可话刚落音,门忽得被‘嘭’的踢开! 下一瞬,满目冷沉的季乐珩冲了进来,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个! 第7章 疲惫和此刻的怒火交织在一起,季乐珩死死的咬着牙,眼睛里爬满猩红的血丝。 “咔嚓!” 门框生生被他掰断。 “失踪?快要死了?原来不过是你俩背着我苟合的借口!” 男人满身的戾气,在楚鹤汀没来得及出声前,就冲到床边,一把抓向孟怀薇:“跟我回去!” “不——不要!” 孟怀薇忽得尖叫:“你别碰我!别过来!” 她疯了一般,目光惊恐到失焦,像是看到恶鬼。 此举,气得季乐珩更是不甘。 气急反笑,楚鹤汀就那么好,她就这样厌恶他? “行,好得很。” 他挥袖出去,每一步都踩得震天响。 外面下起倾盆大雨,季乐珩顶着雨站在屋外。 良久,直到浑身湿透滴水,也不见孟怀薇追出来。 “呵,” 耐心耗尽,他死死凝着小屋,双眼猩红吩咐下属:“放出消息,就说我要休了孟怀薇,七日后就和朱玉香大婚!” …… 七日后,神医馆。 昏睡的孟怀薇终于清醒。 她满身破碎的伤痕,稍一动就痛得厉害。 闻着药香,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可她怎么还活着呢? 回想起那个黑暗屋子里发生的肮脏一切,胃里就一阵翻滚! 清醒的每一秒都是折磨。 她颤着身子下了病床,喘着气,踉跄着就要冲柱子上撞墙—— “嘭!” 却撞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孟怀薇!你冷静点!” 楚鹤汀死死保住人,孟怀薇反而更加崩溃:“我冷静不了,你不知道在那个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太脏了……我好疼,求求你让我去死吧!” 楚鹤汀满眼心疼,却还是没放手:“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不脏,我能治好你身上的伤……” “况且,你这么走,岂不是便宜了害你的朱玉香,也便宜了扔下你的季乐珩吗?你就任由他们双宿双飞?” 季乐珩这三个字,忽得让孟怀薇停下挣扎。 她眸子震颤,她唇色苍白:“什么双宿双飞?” 楚鹤汀神色怜悯,好一会才说:“七天前,季乐珩休了你……今天是他和朱玉香大婚的日子。” 轰地一下,孟怀薇如被雷劈中,霎时懵了。 季乐珩要娶害她的朱玉香? 这是什么荒谬的话? 她不相信。 一瘸一拐跑出去,孟怀薇却看到满街的百姓在欢呼,像是等着什么大好事。jsg 议论声传来—— “据说是沈氏不守妇德,与人私通,所以傅大人才会休了她另娶国香郡主,听说会有十里红妆,当街撒钱呢,真是大手笔!” “要说国香郡主和傅统领也算是夫唱妇随,谁能想到锦衣卫一个小小的女卫竟然是手握重兵的西平郡王之女。” “孟怀薇不过是个罪臣之女,又善妒,听说傅大人半年前就要休了她了。如今,果然等到了这么一天。” 一句句,刀一般戳着像孟怀薇的心。 她再也压不住口腔的腥气,一口血吐到地上。 议论的人慌忙走了。 楚鹤汀及时过来扶住人,看着女人衣服上透出的血迹,很铁不成钢警告:“如果你还想活命就听我的,回去休息,我给你配药。” 孟怀薇看着楚鹤汀,却死死抓着他的手腕,像在抓最后的救命稻草:“楚神医,我求求你了,你带我去见季乐珩可以吗?我要告诉他我没有跟人私通,是朱玉香找人绑架的我……” 楚鹤汀看懂了孟怀薇眼里的情意,却很不理解:“季乐珩那种男人,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爱着他?” 孟怀薇怔怔望着虚空,忽得惨然一笑,眼角却又流下血泪。 “没有什么爱不爱的……我只是想着,就算要死,至少叫他明白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我从来没有背叛我的感情,是他误会了我……” 楚鹤汀凝着她的破碎,终究于心不忍。 “好,我带你见他。” 他叫来轿子,带着孟怀薇去了傅府门前。 撩开轿帘,孟怀薇一眼见对上了接亲队—— 那里,季乐珩穿着大红婚服骑马而来。 和当年娶她一样。 第8章 三年前,他们也曾十里红妆。 洞房花烛,季乐珩见他亲手雕刻的一支羊脂玉簪给了孟怀薇,承诺说—— “轻烟,能娶你为妻是我这辈子的荣幸,我愿生生世世都只要和你在一起,白头偕老,永不相负。” “这羊脂玉簪给你,以后你想见我,那你就托人把这东西交给我,我无论在做什么,亦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会来见你。” 都说回光返照,会浮现最美好的记忆。 可记忆越暖,此刻就越疼。 孟怀薇收回向外的视线,她捂着帕子咳了又咳,血透过帕子,沾得她满手是血。 楚鹤汀拿出干净帕子帮她擦血:“还要见他吗?” 孟怀薇缓了良久,才抬手颤抖着从头上拿下羊脂玉簪,递给楚鹤汀,哑着嗓子央求。 “楚神医,你能帮我把这个簪子给他看吗?就说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