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阿棠不孝。” 阮棠从内室出来,便快步走到阮老夫人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她的身前,直接抱住她的大腿,痛哭出声。 一切来的太快,阮老夫人被阮棠这么一抱,差点没站稳,栽倒在地上。 还好她手里拿着鸠杖,是以才稳住了身形。 她睨着抱着自已脚的女子,一时之间也不敢相信她是不是阮棠? 不过很快,阮棠便抬起头,露出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五年不见,阮棠脸上已经褪去了稚气,那容姿越发娇媚了。 阮老夫人怔愣了一下,才堪堪回神,而后弯下腰身,把地上的人儿给扶了起来。 两人顿时抱在一起痛哭。 这一幕,直接把叶青妤看红了眼。 也让楚穆看黑了脸。 但只有阮棠和阮老夫人自已清楚,他们各自都是在演戏。 表面上哭得有多情真意切,心里对对方就有多鄙夷。 良久后,哭声才渐渐歇下。 而阮老夫人也假模假式地上下打量阮棠,“听说前阵子你受伤了,可有好些?” “我好多了,祖母。” 阮棠os:奥斯卡,你欠我和阮老太一座小金人。 “好了便好,好了便好。”阮老夫人一脸动容,好似真心心疼眼前这个孙女。 而后又抬手轻抚着阮棠的背脊,柔声道:“祖母听说你受伤,心都急死了,这些年你在外面也不知回家来,吃了好多苦吧?” “祖母,我……不苦,这些年我私自离家,自知无颜再见您和爹爹……”说着阮棠掩面,低声啜泣着。 那微微耸动的肩膀,配上她刚病愈有些单薄的身子,如那被秋风打旋的落叶,竟让人不由生出怜惜之意。 楚穆是,沈千祎竟也是。 唯一不同的是,楚穆眼中除了怜惜,还翻滚着怒火。 他竟不知这个女人,戏这般好。 不管是现在,亦或是刚才在沧浪苑对他的。 怪不得刚刚这般乖巧,原来主意打在了这。 可她真以为出了这宁王府,她就能逃得掉? 真真是痴人说梦! “傻孩子,不管怎样,家永远是家,我们亦都是你的家人,一家人又谈什么有颜无颜见这样见外的话,听祖母的话,今日就跟祖母回去吧。” 第58章 身契 “祖母,我……我……”阮棠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而后看向上座上的楚穆。 而上方的那个男人,此刻看着她的眸子阴恻恻的,让她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故意忽略他眼中的冷意,垂下眸子,又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 而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中,不言而喻了。 阮老夫人急忙开口:“殿下,还请您成全,让老身带这孙女回家。” 楚穆不答,目光依旧落在阮棠的身上。 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阮棠如坐针毡,这种感觉就仿若被那阎王盯上,下一刻,便要将她丢入十八层地狱,可怖之极。 但她还是强迫自已面上保持镇定,而后柔声对阮老夫人说道: “祖母,您误会了,殿下并没有不让我走,其实我在王府,殿下并不知晓,若不是我刚好今日在这边当值,看到了祖母,一时情难自禁,跑了出来,还望殿下恕罪……” 阮棠边说着,眼角也偷偷地瞄了一眼楚穆。 她有些怕他下一秒就把自已的谎言戳穿。 要是他们那种关系被眼前的这个老太知晓,只怕她即便出了王府,回了靖安侯府,亦可能会被秘密处死。 但她只能赌。 赌楚穆不会愿意把他们的这段关系公之于众。 而阮老夫人在此刻也适时地看了一眼她的身上的衣衫和装扮。 确实是丫鬟的打扮。 王府的一个丫鬟,宁王不知晓亦是正常的。 也难怪他刚才一直说阮棠不在王府,想必是真的不知道。 心中的一些疑虑消散不少。 而阮棠继续说着:“我隐瞒身份在王府当差,实属不应当,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折损殿下的威名,是以,孙女思前想后,决定跟祖母回去,不能再给殿下添麻烦了。” 阮老夫人拉着阮棠的手,轻轻拍了拍,“真是好孩子。” 而后转头看向楚穆,“殿下,老身这孙女不懂事,没规没矩,在贵府叨扰多时,还望殿下恕罪,让老身带她回去,好好教导,择日老身再带她上门给殿下赔罪。” 楚穆冷哼一声,道:“老夫人,你家这个孙女还真是与众不同,好好的靖安侯府小姐不做,来本王这王府当‘下人’,莫不是居心叵测?” 一句‘居心叵测’,将阮老太吓了一身汗。 她连忙出声解释:“怎会?这丫头就是倔强了些,几年前和她父亲吵了一架便赌气离家出走了,一走就是几年,来王府,想来也是误打误撞罢了,怎么可能会有其他居心,还望殿下明察。” 若是楚穆真的给阮棠扣上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可是会连累靖安侯府的。 还好,她解释后,楚穆笑了笑,“本王就是开个玩笑,老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只是这‘下人’不归本王管,她要走,还需本王的管家过来一趟,看看她的卖身契签的几年,也好合计,把这账给平了,想必老夫人也知,本王向来清廉,府上的每一笔支出都是要清清楚楚的,免得小人拿此做文章。” 楚穆说的头头是道,但却让阮棠心下不由一颤。 哪来的卖身契?这狗男人怕是又在憋什么坏招了。 而且他清廉吗?怕不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很快,南风被叫了进来。 “你说说,阮小姐签的卖身契是几年?你又是以多少钱和她买下这卖身契的?” 南风再次一脸懵逼。 他家殿下怎么每次演戏都不提前跟他说一声呢?好歹给他点时间排排戏呀。 每次这样突击,他都要疯了。 不过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他知道,他家殿下是舍不得阮姑娘的。 那么这卖身契年限越长,买来的价格越贵,才越合他家主子的心意。 想明白了,南风也就松了一口气。 而后摆出一副管家的模样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阮小姐是签了二十年的卖身契,我是以三千两的价格买下她的身契的。” 说着南风微微昂着下巴,看向楚穆,一副‘殿下你看我棒吗?快夸夸我’。 果然,楚穆没有像上次一样给他摆脸色,唇角处还噙着一抹笑。 而这边阮棠瞪着南风的眼神,都恨不得给他凿出一个洞来了。 原来,扯淡,有人比她还精进! 一看就是有其主必有其狗! 但她又不敢反驳,扯谎是她先开始的。 “既如此,那只能劳烦老夫人和管家平下账,再把您孙女带走吧!” 阮老夫人一听,不淡定了。 三千两,于一个侯府来说,确实也不算得什么,但对于一个外干中空的靖安侯府来说,那便是巨款了。 这些年,各处庄子和商铺都不赚钱,府里的进项都在缩减,但支出又一样少不得,每年还要给宫里那位递不少打点,现在的靖安侯府早已经不复当年。 哪里还拿的出三千两的闲钱来? 楚穆将阮老夫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靖安侯府,现在不过是个空壳子。 现任靖安侯,无作为,就一个吃祖辈阴德的,能有多少进项? 他就不信,这阮老夫人愿意拿出这么些钱来给她赎身。 果然,阮老夫人脸上很快便露出了为难之色,也没再出声接话了。 而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叶青妤拉了拉叶淮川,而后小声地对他说:“哥哥,你有钱吗?” 之前她和阮棠说过要给她赎身,但阮棠却告知她,她并没有签卖身契。 如今也不知,怎地就有了这卖身契? 不管怎样,叶青妤也算看出来了,宁王好似是故意在为难阮棠,亦或是为难靖安侯府或者是他们一行人。 但为什么?她暂时还猜不透。 最让她费解的是,如果是买进府里当下人,身契怎会如此高? 没等她想明白,叶淮川便冲她摇摇头。 他们每月例钱也才二两,叶淮川现在虽有官职在身,每月俸禄亦有些,但他官职不高,那俸禄少之又少,别说三千两,三百两都拿不出来。 叶青妤更甚,她一个闺阁女子,也无生钱之道,除了家里给的每月例钱,一分收入亦没有了。 她不由地把目光看向站在对面的沈千祎。 不管怎么说,阮棠现在还算是他的未婚妻。 这个钱,他出,亦说得通。 但她和沈千祎不熟,自然是不敢像问哥哥那样去问他。 可她看了他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不由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大家脸上的灰败之色,楚穆看在眼里,心里也忍不住涌上一股愉悦。 就在他准备让南风送客的时候,阮棠突然看向他,说道:“殿下,是不是给了这三千两,我就能离开宁王府?” 楚穆本来还勾着的唇角霎时抿了起来,看向她的眸光深邃莫测,犹如寒星般透着冷意。 磨牙道:“自然是,本王一言九鼎。” 第59章 赎身 听到他应是,她顿时眉开眼笑。 脸上的喜悦之色,丝毫不隐藏。 楚穆只觉得刺目不已,他放在腿上的那只手,食指和拇指下意识地用力地捏揉起来。 他后悔昨晚放过她了。 他就该狠狠地折磨她,让她此刻也起不了床。 “那殿下要说话算话,祖母,青妤,你们可都要给我作证。” 青妤见她突然这般高兴,大约猜到了什么,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而后朝她狠狠地点了点头。 叶青妤能猜到的,阮老夫人自然也能猜到。 只是她不敢相信。 是以她并未点头,而是探究地看着她。 但阮棠沉溺在喜悦中,并未察觉她的神色。 只见她在地上坐下,而后脱掉自已右脚上的绣花鞋。 随后又觉得不妥,只好起身,走到一个椅子上坐下,而后用裙摆把脱掉鞋子的那只脚盖住。 待做好这些,她才从鞋子里把鞋垫拿出来,对着楚穆说道:“殿下可否给我一把剪刀?” 楚穆从他坐在地上脱鞋的那刻开始,神色便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