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所有的酒菜两人都吃过,唯有最后那碗汤,她天真灿烂地和自己打赌,所以自己完全没有设防。 “因为我想帮你。”隋星悦道,“你等等,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话间,她从榻上下来,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拉开下面最大的抽屉,从里面抽出来一只犀牛角。 这种犀牛角阿狸曾经见过,是放在隋棠正书房的架子上的。 “给。”隋星悦拿过来递给阿狸,“这上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阿狸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出其中玄机。 “那些花纹,其实是微雕。”隋星悦道,“你找懂行的人看,一看便知。这是我爹历年来的账册,虽然不全,但是应该也有八九不离十了。江离,你走吧。” 阿狸站起身来,面色凝重地看着她:“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了?” 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隋星悦是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她是如何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是说,她只是赞成自己的意见,想让自己帮忙? “没有。”隋星悦摇摇头,“该说的昨晚我都说了。昨晚真的只是想给ᵂᵂᶻᴸ你开个小玩笑,以后万事小心。雷鸣送给你了,你带走。还有,别回头,江离,求你别回头。” 看着她眼中几乎控制不住的泪,阿狸点点头,把犀牛角揣到怀中:“好。如果将来你到京城,去帽儿胡同门口有六棵槐树那家,说你要找阿狸。” “好的,阿狸,再会。” 等阿狸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隋星悦的泪滚滚而下,想起了自己塞到犀牛角里的那张纸条。 上面写着:秦放第二子,南下查盐,诸事小心。 只是昨晚被炖汤的那只鸽子前几日带来的消息,被她无意中看到,然后私自截留下来。 江离,我信你,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希望你能替我保全我爹娘以及其他人。 他骗过她,但是他也交了底。 坊间流传最多的传说都是关于秦家人的,战神秦放,算无遗策的秦昭,独占君心的秦妩…… 她现在还能记起各种腔调的说书声:“话说京城帽儿胡同,有六棵槐树,乃是赫赫有名的秦府。哪个秦府,说出来吓死众位看官……” 她不认识秦家人,她只记得十七岁出门胡闹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干净又高冷的人,他说他叫江离,然后就深深地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就绝望地知道了,他和她,绝无可能。 就算是最后她爹真的被招安,她和他之间,依然隔着身份,隔着人命——如果他日他的身份被揭穿,那么尚伯伯之死,以及其他帮里人的死,都会算到他的身上。 他是朝廷的人,这就是他的原罪。 江离,去吧,从此再不相见。 三个月后,阿狸就江南盐务现状向皇上上书,皇上大怒,根据他提供的铁证,从朝中拔出了几个重臣,甚至包括首辅明唯最得意的弟子,震惊朝野。 江南盐枭隋棠正检举有功,罚没家产,但是保住了性命,还得了个七品武官的官衔,谢恩坚辞,让给了属下的人,携妻女退隐江湖,盐帮中其他人,除个别罪大恶极,血案累累的之外,也都保住了性命,得到洗心革面的机会。 阿狸托人往江南送过两次东西,但是都没找到接受的人,后来也就放弃了,只是京中的人都知道,秦统领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价值万金的敖犬,唤做雷鸣,十分宝贝。 第1969章 番外之女帝贺姮(一百七十八) 七年后。 海晏河清,天下大治,帝后感情依然深厚。 小萝卜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也已经七年有余,兵权在握,朝廷内外关于皇上不信赖皇后娘家的话再也没有了。 没有什么,比兵权这种实打实的东西,更能说明君心。 而阿狸与兄长的大权在握相比,却一路降到了东宫侍卫首领,并且一呆也是七年。 “小舅舅,要不你就挪一挪吧。”已经长成少女的姮姮在湖中亭,一边喂着锦鲤一边和他商量道,“外公现在也还生你的气。我觉得你要是还不肯挪动,他没有台阶下,不会原谅你的。” 阿狸淡淡道:“他早就不因为那件事情生气了,他现在气的是我不肯成亲,让你外婆担心。” 可是他已经伤过了两个女人的心,他不想继续下去。 而随意找个人,他更不愿意。 裴瞻现在的生气,最多就是不待见他,每每见了他都得哼几声,但是不至于不让他进门。 幸亏有阿妤、妙妙和秦骄闹着裴瞻,所以他也没有很多时间看阿狸不顺眼。 但是裴瞻生气的时候也说过让他和狗过之类的话。 江南烟雨之中那段尚未萌芽就已经被掐断的感情,阿狸有时候想起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甚至觉得是南柯一梦。 隋星悦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应该早就嫁人了。 阿狸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对隋星悦是什么感情,但是毫无疑问,他没有忘记那个笑起来眼睛里有光的姑娘。 裴瞻并不知道这段过往,所以只以为阿狸对玉团儿念念不忘,才对婚事如此抵触,因此还没有消气。 阿狸不肯解释,也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再成亲,所以索性就让裴瞻那么以为吧。 阿狸的“堕/落”,在裴瞻看来就表现在既不肯成亲,也不肯升迁上。 姮姮眨巴眨巴眼睛:“外婆要过生辰了,这次是整寿,外公张罗着大办。要不你趁着这个机会回去帮帮忙?” “不了。”阿狸冲她笑笑,“顺其自然,我回去了也帮不上忙。” 姮姮装模作样的感慨道:“小舅舅,我们有一样是相同的。” “嗯?” “情路坎坷。” 阿狸被她逗笑,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顶:“你才多大!” 姮姮侧头躲过,嫌弃道:“舅舅,你手上有狗毛。” 雷鸣在东宫中横着走,威风凛凛,经常能吓哭孩子。 姮姮觉得刚刚好,她可不喜欢那些熊孩子来东宫。 “我说真的,”姮姮跳到栏杆上、坐着,脱了鞋袜,把脚伸到池子里拍水花,还不小心踢到了一条鱼,笑骂一句“笨鱼”后不无怅惘地道,“我父皇,不赞成我和吴鱼哥哥在一起。” 阿狸低头道:“你这话我不是很赞同。” “是吗?”姮姮高兴地眼睛都睁大了,“难道这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其实我父皇根本不管?”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仅仅你父皇,你能挑一个赞成你们两个在一起的人出来吗?” 姮姮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气得冷哼一声:“老祖宗,老祖宗肯定赞成。” 阿狸无语,也就一个离经叛道的外婆可能支持她了。 “还有,”姮姮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