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舒梦华的背影,郁棠只觉得满身疲惫。 这时,病房里传出郁景声的声音:“爸,你感觉怎么样?” 郁棠浑身一颤,快步走进病房。 郁父躺在病床上,脸上已经有些灰败之气,嘴里不断念着:“囡囡……” 前世,郁棠在战场上看过太多这样的……将死之人。 心脏恍若被捅了个对穿,细细密密的痛让郁棠红了眼。 穿越过来三年,郁父的好和疼爱给了她在异世第一缕温暖,她心里早就已经把他当成亲生父亲来敬爱。 她红着眼上前握住郁父的手,嘴里全是血腥味:“爸……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郁父却轻声打断:“阿棠……这不怪你,有你陪着,我才觉得囡囡就在身边……” 郁棠浑身一颤,没想到郁父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郁棠。 可就算这样,他待自己也如亲生女儿一样护着,要什么给什么。 一直隐忍的泪终于滚出眼眶,一颗接着一颗往下砸。 郁父竭力抬起手,动作轻柔拭去郁棠颊边的泪:“别哭,阿棠跟我的囡囡……一样好……” 说着,他又看向郁景声:“景声……我死后,郁家依旧是阿棠的家……是她的最坚实的后盾,你永远都……要把她当妹妹疼爱……” 郁景声泪如雨下,呜咽着点头:“爸,我知道,您放心……” 郁棠喉间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整个心都像是被人生生剜出来一样疼。 扑通! 她重重跪在郁父面前,悲恸痛哭:“对不起……” 郁父用尽最后力气扯出笑,拍了拍她的头:“来世你和囡囡,一起做我的女儿……” 郁棠还没来的及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 下一秒,郁父的手骤然垂下,床侧的心电仪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第12章 郁家院落被布置成灵堂,郁父静静躺在那口黑棺中。 郁棠和郁景声身穿孝服跪在灵前。 从医院出来到布置后事,郁景声没跟郁棠说过一句话。 郁棠默默往火盆里丢入了一杳纸钱,跳动的火舌却给她带不了任何暖意。 曾门庭若市的郁家,此刻,竟无一人前来吊唁。 这时,门口走进两个身穿制服的人,亮出证件:“郁先生,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郁景声攥紧拳头:“能不能缓两天,家父尸骨未寒。” 那两人面无表情:“抱歉,我们只是依法办事。” 郁棠看着郁景声要走,不由抓住他的手:“大哥……” 郁景声僵住。 片刻后,他终是回头:“小棠,好好守着家,哥很快回来。” 郁棠鼻尖一酸,重重点头。 灵堂内,转瞬便只剩郁棠一人,四周的寒意无孔不入,侵入骨髓。 郁棠想起刚刚那两人神情,心中的不安寸寸蔓延。 思索片刻,郁棠起身,朝楼上卧室走去。 无论哪个朝代,官场都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她不能坐以待毙。 如今,唯一能救大哥的,竟只有那个人。 郁棠直直走进卧室,从盒子里取出那柄剑,玉坠在半空晃荡。 她垂着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意,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若是前世真的枉然,若是此人真的非彼,那此情,也该有终时。2 楚氏楼下。 路人看着从车上走下的女人,一脸莫名。 明明是现代人,却提着长剑,而郁棠的气势,竟没让人觉得有丝毫违和感。 郁棠刚要进去,就被安保拦下。 “郁小姐,总裁说了,你已经不属于楚氏,没资格进去。” 郁棠攥紧剑,默默的走到一边。 看那架势,竟有种要一直等下去的架势。 身上的痛绵延不休,很快,郁棠便白了脸,额上冒出一层又一层冷汗,又被风吹干。 冷冷热热间,郁棠恍惚想起曾经。 “阿棠,我手掌大权,只因你想守护这天下。” “待你解甲归田,我便可卸下重担,与你朝朝暮暮。” “阿棠,沧海桑田,我心里唯一的念想,只有你。” 她眨了下眼,眼前一片车水马龙,心里苦涩蔓延。 这个时代很好,可却没有与她并肩开创盛世的时钧。 楚氏顶层,林绍站在楚时钧面前汇报:“楚总,郁小姐还在楼下。” 楚时钧恍若未闻,将手中的文件翻过一页,淡道:“让检察署的人好好招待郁景声。” “郁氏,是块不错的蛋糕。” 林绍看着他冰冷的侧脸,心里一寒ʐɦօʊ。 夜幕逐渐笼罩天际,郁棠只觉得手脚都冻的不像自己的。 面前的车流逐渐消失,只余下路灯静静矗立。 郁棠动了动,膝盖处突然传出一阵钻心剧痛,她身子不由晃了一下。 这时,那张旋转门再度动了,楚时钧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出来。 郁棠就要上前,却抵不住那股痛苦,重重跪在地上。 她将长剑立住,想要支撑着站起身来,淡淡的檀香味突然浓烈。 楚时钧寒凉的声音从头顶传下:“原来郁家的女儿,这么没有骨气。” 郁棠不禁抬头看他,半晌,她扯开一抹难看的笑。 “原来,你真的不是我的时钧啊。” 那张苍白怆然的脸映入眼帘时,楚时钧的心,却乱了。 可他说出口的话却愈发冷:“郁棠,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去看看郁景声。” 郁棠只觉得浑身都被冻住,她难以置信的开口:“你对他做了什么?” 楚时钧垂眸:“是你们咎由自取。” 话落,郁棠的手机突的响起,彻底引爆她因为楚时钧的话腾起的不安。 郁棠慌乱的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郁小姐,郁景声在拘留期间,畏罪自杀。” 手机从郁棠手中滑落,摔落在地,屏幕瞬间裂开一道刺目痕迹。 许久,她把着剑站起身,看向楚时钧的眼,尽是痛苦。 她声音悲怆:“时钧,为何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都说我要死了,你还是不肯放过郁家?” 第13章 楚时钧看着郁棠,只觉得心口一突突跳疼。 他想说什么,喉结滚了滚。 林绍的提醒声在一旁响起:“楚总,董事会要开始了。” 楚时钧深深看了眼郁棠,快步离开。 郁棠心口疼到窒息,独自回了郁家。 郁家,灵堂依旧,只是多了一口黑棺。 郁棠跪在那里,唇色白的惨烈。 她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几个小时前还跟她一起跪着的人,此刻就躺在了棺材里! 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胸前有着检察署标识的人,将一张纸放在她手里。 “这是郁先生最后留下的东西,节哀。” 那张轻飘飘的纸落在她手里,却仿佛重逾千斤。 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寥寥几笔。 “小棠,大哥没怪你,只是恨自己无能,但这次,我能护住你。” 郁棠看着,泪一滴滴砸落在纸上。 意识到这件事时,她又惊醒过来,小心翼翼擦去那些打湿的痕迹。 可是为时已晚,黑色已经晕染开来,她越擦,字迹就越模糊。 郁棠下意识看向郁景声的棺材:“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 话到此处,郁棠突然一哽,她重重磕下头去。 “对不起,是我不该出现,是我不该打扰你们的生活……” 一下又一下,她额间很快就出现血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棠陡然一僵。 手掌心仿佛被扎进了千万根针,像是要把她骨头刺裂。 无边的痛意如同潮水层层漫上。 郁棠喘息一声,眉眼一厉,将掌心狠狠按在冰冷的地板上。 仿佛只有这样,那颗痛的快要崩裂的心脏才能得到一丝喘息。 是她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是她痴痴以为眼前人是心上人,从未想过这是一场镜花水月。7 到头来,都成空。 如今的身心皆伤,孑然一人,就是惩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响起,是郁景声的助理。 “小姐,楚氏正在大肆收购郁氏的股份,意图吞并郁氏!” 郁棠眼瞳一震,执剑起身,声音干涩:“我知道了。” 她看向外面的夜空,惨然一笑。 如此罪孽,如此痛,她何必还要等到十日后。 另一边,楚时钧看着外面,手指无意识拨弄佛珠。 林绍从外走进,低声道:“楚总,查清楚了,匿名举报郁家的人是舒泰,他虽然出狱,却气不过郁小姐对他做的事。” “本来举证不足,却不知道舒家人进去跟郁景声说了什么,没多久,他就自杀了。” 楚时钧垂眸,掩下眼中狠戾:“继续查,不必顾及舒家的颜面。” “是。” 这时,桌上手机闪烁起‘郁棠’的名字。 楚时钧一顿,接起了电话。 那头,郁棠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楚总,你要怎样才肯放过郁家?” 楚时钧心里微动,出声:“告诉我,你离开时,哼的调子。” 郁棠似是笑了下:“楚氏顶楼,你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话落,郁棠便挂了电话。 顶楼上,风声猎猎,郁棠将手机丢在一旁,望着天边闪烁的星空。 恍惚中,她想起在大朔的日子。 烈马追风,肆意洒脱,爱人在侧,包容万千。 明明才来三年,想起曾经,却好像过了无尽时光。 她扯动嘴角,想笑,却连这个小小的动作都觉得艰难。 身上痛的堪比凌迟。 没多久,天台上响起脚步声,熟悉的檀香味丝丝缕缕。 郁棠回头,看着楚时钧那张几乎镌刻入骨的脸,眼里划过一丝追忆。 楚时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