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怕叶瑾韵听不懂这些官职的差异,特意补充道:“虽然只是个从六品上的官职,但大理寺是有实权的,即便是从六品的大理司直也比五品的朝散大夫强多了。” 再高的官位,其实按董家的能力……也不是不行,但嘉美人打心眼里瞧不上叶瑾韵,不过是凭了心计美色爬到美人的位置,凭何与自己平起平坐? 在嘉美人眼里,叶瑾韵提点她月季花的事可不是善举,不过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讨好罢了。 嘉美人说的倨傲,一个大理司直的官位,已经是嘉美人对叶瑾韵的施舍了。 第175章 :蝴蝶不知身是梦 叶瑾韵听着嘉美人的“施恩布德”,满脸的漫不经心,“嘉美人的好意,我已经领受到了。” 青町扶着叶瑾韵的手情不自禁地紧了紧,显然是动气了。 嘉美人哼笑一声,“你知道好赖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几句话,可嘉美人就没正眼看过叶瑾韵,自顾自说完了。 诚然嘉美人知道,叶瑾韵能得势自有她的本事,心思够深、皮相也不赖。可作为世家的小姐,嘉美人更清楚,没有家世撑着,隆宠再盛、位份再高,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但凡行差踏错,第一个被舍去的,就是这样无凭无依的。 “告辞。”嘉美人扬长而去。 青町起了一肚子的火,恶狠狠盯着嘉美人的背影,“亏得主子好心帮着她,她整这一出……是打发要饭的吗!?” 就连兰影这样好脾气的,都被气的够呛,“主子与她同为美人,如此轻慢,实在是欺人太甚。” “在她眼里,我可不就是要饭的么?”叶瑾韵冷笑。 “主子,您说什么呢?”青町极了,转头看叶瑾韵,却发现叶瑾韵一副无所容心的模样,目光不知投向了何处。 叶瑾韵看着不远处一只翠蓝的凤尾蝶,双翅振飞正穿行花丛之中,翩跹而舞。 唇角清扬,不紧不慢地吟诵:“耳生眼色总非真,物我同为一奢尘。蝴蝶不知身是梦,花间栩栩过青春。” 青町不明所以,叶瑾韵解释道:“这首诗名《嘲蝶》,嘲讽的是蝴蝶翩飞花丛,只见眼前的繁花锦华,不知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危机已然潜伏却还浑然不知。” “你瞧,这蝴蝶和嘉美人像不像?”叶瑾韵说着话,葱白的指尖在花丛中轻轻一拨弄。 引得花丛一片颤动,那只彩蝶亦是仓皇而逃。 青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兰影已经释然了,知道主子瞧着人畜无害,心里指不定盘算什么呢。 “今时得意,来时哭。”叶瑾韵抬步往宜秋宫去了,“咱们且等着便是。” 叶瑾韵等着看,嘉美人辛辛苦苦十月怀胎临盆之时,生下的孩子做了皇后的养子之时,母子成仇敌之时,可别哭瞎了眼。 前世的血海深仇,今时,叶瑾韵都要如数偿还。 叶瑾韵对无辜稚子心软,可对嘉美人这个始作俑者,叶瑾韵给的“恩情”,却是诛心之毒,要叫她悔不当初的。 叶瑾韵回了宜秋宫,用过了午膳又转去了池卿环的流云宫,两人约着一同做些香包。 “容姐姐,你可来了!”池卿环一见叶瑾韵便拉着她到了内殿。 叶瑾韵才穿过了门帘,就被迎面来的热气呼了一脸,房间里燥热的厉害。 都快三月了,叶瑾韵房中都只在寝殿和配殿浴池里点炉子,流云宫这股热浪比得上隆冬的炭炉了,才一进来,叶瑾韵后脖子都起了燥汗了。 待叶瑾韵走进去,便闻到了花香,打眼一看,内殿点了足足四个炭炉子,上头撑着几个木架子,横杆上已经绑了几支花了。 “我正在干制花呢,忙活好一会儿了,就是不得窍门,容姐姐快帮帮我!”池卿环说着话,一边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下颌的热汗,显然也燥的慌。 青町担心叶瑾韵热坏了,赶紧上前来帮叶瑾韵取披风,“殿里暖和,奴婢帮着您把罩袍也一同取了吧?” 叶瑾韵点头,脱了两层,身上才好受些,“也亏得你受得住,这还得烘上一天呢,看你晚上如何睡得着。” 池卿环讪笑,“我是想着宴会就在节骨眼上了,想着赶紧做出来,这炉子就烧的旺了些,应该也不打紧吧。” 叶瑾韵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着手帮着她一同绑花,“待烘上一日半日的,用指尖轻轻摸一摸,质感干脆、花瓣纹理清晰,便差不多了。” “收的时候可要小心些,仔细捏碎了。”叶瑾韵轻声细语道:“可用细孔的薄纱先包着干花,封了口做底衬,再放入香囊之中,免得撒了到处都是。” 叶瑾韵就怕池卿环回头做出来的全是干花瓣粉末,荷包封口也不大严实,没个两天就漏光了,未免可惜了她的一番心思。 池卿环连连点头,一旁低头忙碌着的连翘和缤菊赞同道:“还是宜美人心细,省却了许多麻烦事。” 叶瑾韵的目光随之落在她们两的手头上,缤菊和连翘忙着赶制荷包,比着自己做的那些花样子。 叶瑾韵嘱咐道:“别忘了做上记号,做在荷包里不显眼的地方。” “宜美人放心,奴婢晓得。”缤菊原先在针线房待过,手上的功夫还没忘。 “只是宜美人的手艺太精巧了些,奴婢只能仿个形,只怕经不起细看。”缤菊拿着两个荷包比划着。 “大差不差便足够了,皇后哪里认得我的手艺,只不过是恨不得将我处之而后快。” 池卿环收拢了心神,“皇后娘娘?” “约莫是的,大庭广众之下,皇后娘娘亲口责问……才能叫咱们万劫不复。”叶瑾韵眼神冷凝。 转头看池卿环有些忧心忡忡的神情,叶瑾韵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过……真到了那时候,灰头土脸颜面扫地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 池卿环松了口气,搂着叶瑾韵的手臂,“还好有容姐姐!” “想害咱们的、以为咱们好欺负的,都会知道厉害!”池卿环认真道。 池家为陛下做事,从未有过私心,池卿环自己也一直低调行事,对皇后尊敬有加,如此谨慎小心,涂家还容不下他们,可见眼里没有社稷大局,只有私心。 池卿环想着到时能狠狠给涂家没脸,心情又雀跃起来了,哼着小曲继续摆弄她的花。 落在外人眼里,宜美人和池才人是亲密无间,日日腻在一块儿。 三日后,叶瑾韵从凤仪宫请安回宫,伸了伸懒腰,今日皇后折腾的很。 先是将众人晾在凤仪宫里喝茶,迟迟不见露面。 而后人来了,又叨叨说了许多,莫采女和许御女在下头捧哏,直说的嘉美人哈欠连连。 叶瑾韵倒是沉的住气,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等着看皇后的下招。 在宜秋宫坐下喝一杯茶的功夫,池卿环的流云宫便来人了。 “奴婢拜见宜美人,请宜美人安。”缤菊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叶瑾韵抬手叫起,兰影识趣地将宫人们请了出去。 缤菊这才开口,“禀宜美人,有动静了。” 第176章 :1桩生意 叶瑾韵微微坐直了身体,“你说。” “昨日您提点了,奴婢便在匣子的锁扣里缠了头发丝,流云宫里,能动那匣子的,只有奴婢与连翘。” 缤菊细细道来,“今日主子去凤仪宫请安,奴婢和连翘特意都跟着去了,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再回来,奴婢就发现放着荷包的匣子叫人偷偷动过了。” 叶瑾韵沉吟片刻,清浅一笑,“我知道了,你且去吧。” 端起茶盏垂眸轻啜,姿态平和从容,无懈可击。 缤菊看着叶瑾韵这副运筹在握的闲适姿态,提着的心骤然放下了。 心中隐隐有些庆幸,得亏宜美人与自己的主子是一头的,这么一个心思缜密、布局周全的女人,皇后要对付起她来,恐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送走了缤菊,青町体贴地在叶瑾韵的膝头加了层织花盖毯。 叶瑾韵靠在软枕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沿,眼中此时才浮上一丝深沉。 “主子,既然都安排妥当了,您就不必忧心了。”青町宽慰道。 叶瑾韵缓缓摇了摇头,“这一次,算是机缘巧合叫我看出来了,下一回,可不一定有这样的运道了。” “没有人脉,形同耳聋目盲,在宫中靠运气是走不远的。”叶瑾韵将茶盖搁回去。 青町没想到这一层,也有些不知所措,思量着如何劝主子。 向荆眼尖地注意到桌上的茶晾凉了些,不合叶瑾韵的口味,沏了新茶换上,“主子不必焦心于此,好处到了,耳目鹰犬自然会闻风而来。” “只要主子想做的事,奴才一定尽心。”向荆的声音不高,可微微凝目的眼眸深邃真挚。 旖丽的少年垂首摆茶,柔艳的眉眼沉在阴影之中,轩窗透进来的日光勾勒出清瘦的身形轮廓。 形如其人,刚柔并济,他若想拉拢驯服一个人,亦有的是办法。 “我信你。”叶瑾韵知道,他是个能下狠心的,说出来的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不是会为了哄她高兴口出狂言的。 向荆唇边一抹隐晦的笑,眼光明亮,“您放心。” 离宫宴的日子渐渐近了,京城连下了两天的雨,乌云压的人都有些喘不上气来,只隐约可见闪电的光亮穿行在黑云之中,乍响的惊雷让人不安。 与之相反的是后宫一派和乐和轻松的氛围,只是背地里的暗潮汹涌让人难以捉摸。 天气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