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肚明长公主举办花宴的目的是为了撮合谢婉华和顾珩。 谁敢不给国公府和长公主面子,非要干那从中抢人亲事的糊涂事? 顾珩则死死地盯着树后的那道身影。 姜臻似感觉到那股视线,她寻过去,与顾珩对了个正着。 明明隔得很远,顾珩却感觉到她眼神湛湛,目光如雪,看着他,脸上尽是挑衅。 不过须臾间,姜臻收回视线,隐入树丛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侍女们吓得哭了起来,跑着去找长公主。 谢婉华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顾珩手心紧紧攥紧,心头一阵乱跳,他看向正站在湖边的柳思行。 两人不过对视了一眼,只见一道身影已跳入了水中,朝着谢婉华的方向飞快游去。 是柳思行! *** 如此慌乱! 如此不可思议! 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众人的嘴都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谁也想不通,为何顾珩没下去救人,反而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夫子跳了下去。 赏花宴很快就散了! 谢家婉华在长公主府落水被一无名夫子所救的事情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上京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的信息量太大了! 众人疑惑的是,为何长公主的长子顾珩没有跳水救人。 有人说他不在场; 有人说被柳思行截胡了; 有人说顾珩其实离得最近,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并没有跳入水中…… 顾玥、姜姝、苏映雪得到消息赶到时,个个都目瞪口呆。 姜姝喃喃道:“大哥为何没有……” 这是每个人心中的疑问。 姜臻更是脸色苍白,心头狂跳。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 “哐当”一声,刺耳的声响。 晋阳长公主将一甜白釉的瓷盏重重摔在地上。 三年来闭门不出的生活,早将她的性子磨得平和。 但此刻她却怒气填胸,头上的一只式样简单的发簪都在猛烈晃动。 她用手指着顾珩,语气里满是愤怒:“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你的身手,你能救不了婉华?!” 长公主又重重拍了桌案:“顾珩!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珩脸色无波,他抬了抬眼皮,“母亲,事已至此,您再气也无用。” 长公主长叹一声,跌坐在椅子上:“这到底是为何,如今婉华在公主府上落水,我难辞其咎,少不得要去谢府请罪。” 顾珩淡淡道:“母亲,我和您一块去吧。这未必是件坏事,谢老太傅很是看好柳思行的。” 长公主疑惑地看着他。 “谢老太傅是墨阳书院的院长,他非常看好柳思行的才华,曾私下对人说过,柳思行若肯科举必中前三甲,若是著书育人则必为大家。也许,这是一段天作之合。”顾珩补充道。 长公主这才脸色稍霁,却依旧不肯放过顾珩:“那你说说,你为何就对婉华——” “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子?!” 顾珩面上无波,不言不语。 长公主见他神情难辨,默不作声,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和你祖母成日里忧心你的亲事,你倒好——我不管,今年年底,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这是给他下了通牒了。 顾珩淡淡“嗯”了声。 长公主诧异,“你当真?”离过年也就四个月时间。 顾珩捏了捏鼻梁,道:“自然是真的,母亲,我先回府了。” 也不管长公主投射在他身上的狐疑与探究的目光。 一出长公主府,顾珩的脸色再难维持平静,倏地变得阴沉。 *** 夜晚,竹屋内。 顾珩死死盯着眼前的姜臻,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底像烧了一团火,燎得他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当他正要找母亲表明自己对谢婉华无意,而是想娶她时,她却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了?” “谢婉华是无辜的,你这样算计她,心里可有愧!”顾珩横眉冷对,咬牙切齿。 他一直就知道她是有几分手段的。 今日,又朝谢婉华下手。 不,应该说朝谢婉华下手是为了拿捏他! 顾珩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姜臻胸口亦堵得厉害,见他质问,冷冷道:“这不是我的错!是你!” “你明明可以去救她的,为何你不去?只要你去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以为他怨怪她毁了他的姻缘。 她又恨他把事情搞砸,生生毁了她的希望。 也因为把无辜的谢婉华算计落水导致事情的走向不可控而内疚自责。 “要怪就怪你自己!才让柳大哥占了先机。你毁了我多少桩好事,我不过毁你一桩而已!你活该!” 姜臻冷冷地吐出这些字眼。 顾珩却因为她急于把他推入别人的怀抱而气得胸口发疼,“莫不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顾家男子婚前只是不能纳妾而已,但是并没说不能收通房,也没说不可养外室,偷偷摸摸的,只要我想,没人能发觉。” 他如愿看到她惨白的脸。 但是,谁又比谁更痛呢。 他冷笑一声:“你和我之间,你没资格说开始,自然也没资格说结束。” 姜臻心口一颤,前所未有的愤怒与酸楚忽地袭上心头,她狠狠盯着他,极力抑制住眼里的氤氲水汽,嘴唇都要咬出血来。 她双眼通红:“你为何要对我紧紧相逼,为何不肯放过我?” “你这个混蛋!你就会欺负我!” 怒意和委屈来得汹涌,她站了起来,开始扔砸茶室里的东西,抱枕、茶盏、冷却的茶壶…… 一个个杯盏砸在地上砰然作响,她不管不顾。 若不是被逼入窄巷,一向冷静自持的她何至于如此? 地上满是碎片。 顾珩一把捞着她的腰,扣入自己的怀中。 他的眉眼俱是冷意。 姜臻心里大恨,他掌着她的所有弱点,没收了她所有的钱财,她根本就无路可走。 她的眼里满是泪水:“为什么是我!上京那么多爱慕你的女子!你随便找一个,都能陪着你胡来!你为什么偏偏不放过我!” 顾珩被她激得心头乱跳:“那你呢?!为什么不能是我!在你眼里,谁都可以!柳思行可以!二弟三弟可以!就连刚见一面的任舸都可以,为什么不能是我!” “阿臻!你为何厚此薄彼,对别的男人都青眼有加,偏偏弃我如敝履!” “你能不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莫去看其他不相干的人,阿臻,不要把我推给别人,我不喜欢谢婉华……”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姜臻眼里出现了一刹的迷茫,然后又是沉默,似乎在消化他刚脱口而出的话。 她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她才发出一声嗤笑,用不可思议般的眼神瞟着他:“大表哥是在向我求爱么?你这样的人,哪里是我这等心机深沉的女子敢肖想的?再说——我疯了吗?我会喜欢一个欺我辱我的人!” 顾珩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他们有着最不堪的开始,所有的一切源于他对她的掠夺。 这是她的心结。 他的心头发沉又无力,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只紧紧地抱着她......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第113章 竹马 不管怎样,谢婉华和顾珩就此画上了句号,再无可能。 顾珩那枚香果子,又重新挂在了枝头,引得众贵女们再次争相抢夺,人人都想将他摘下枝头。 听闻当日长公主和顾珩便去了谢府赔罪,内里如何无人得知。 柳思行第二日则上门拜访了谢老太傅和谢大人,他是个磊落君子,态度坦荡:“谢二姑娘身份贵重,晚辈不敢高攀,但此番谢二姑娘名声因我受累,晚辈实在诚惶诚恐,待得明年高中有了功名,晚辈再来提亲,如果到时候谢二姑娘不愿,晚辈亦不会有任何抱怨。” 谢老太傅还能说什么?顾珩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柳思行是他颇为看重的后生。 虽然自己孙女此番在公主府受了委屈,但好在救她的人极为出色,便也只是胡子翘了翘,鼻头哼了几声,刺了柳思行几句,就作罢了。 柳思行才华横溢,明年若参加会试,必中前三甲。 静下来思索,谢老太傅倒真觉得柳思行比顾珩更适合自己的孙女,顾珩那小子一是心思太深,二是顾珩年轻时在谢府研学,从没见他对孙女多看一眼。 **** 这两天,谢婉华落水的事依旧在上京传得如火如荼,国公府的菡萏院却是分外宁静。 这日晚上,姜臻梳洗完毕,本来要躺下休息,就见含珠儿一脸神秘地走了进来: “姑娘,猜猜是谁来信了?” 姜臻笑道:“卖什么关子?难道是表兄寄来的信?” 前段时日,她给江南表兄寄去了一封信,想借些 |